李克强“施政地理”

2013年03月22日09:51  中国新闻周刊

  丰富的阅读与实践让李克强的视野与众不同。就任地方大员期间,他给河南带来一场头脑风暴,又给辽宁带去一双“眼睛”

  本刊记者/韩永

  “刚才你说的话,我怎么有‘有罪推定’的感觉啊?”

  3月17日的总理新闻发布会,在回答美联社记者“中国是否会停止对美国的黑客攻击”时,李克强面带微笑,语调平和,说了一个美国人耳熟能详的法律术语。记者席中发出会意的笑声。

  这是一个暗藏玄机的问题,预设了“中国对美国黑客攻击”这一事实。直接回答容易中招。李克强选择了一个巧妙的方式,四两拨千斤。

  河南省一位不愿意具名的厅级官员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表示,他对这样的反应非常熟悉。他回忆说,自己当年向省委书记李克强汇报工作,没说几句话,他就已经明白你要说什么。“一沓20多页的材料,他一扫一页,看完后马上拿出自己的意见。”

  这样表现的背后,除了天分,还有持续不断的学习——从书本中,也从实践中。

  李克强的书单

  在安徽合肥市徽州大道与红星路交叉口,坐落着一个院子,院门已被废弃,里面有两座大楼,围栏处锈迹斑驳。这是“红星路80号”,是李克强少年时代生活的地方。

  当时,这个院子分前院和后院,前院是安徽省文史研究馆办公的地方,后院是宿舍,中间有一个通道连着。一到做饭时间,过道上的煤球炉灶里,就飘出诱人的味道。

  李克强走在这个通道里,见了熟人打声招呼,有时还抱抱邻居家的小孩,父亲李奉三见了,忙说:“小心抱跌跤喽。”

  年少的李克强,留给邻居的印象是“话不多,不怎么调皮,特别爱学习”。有时候搬个凳子自己学,有时候跑到对门的李诚家里学。

  当时,大院里有一个由两件平房辟出的图书室,四五十平方米,藏书近万册,供安徽省文史馆馆员研究之用。李诚是这间图书室唯一的管理员,兼做出纳与采编。

  这个地方对李克强有着特殊的吸引力。“由于是北房,又书拥四壁,室内光线略显昏暗,但很寂静,与喧闹的院落形成反差,有些神秘的感觉。”李克强在《追忆李诚先生》一文中写道。

  有时候放学归来,李克强会悄悄溜进图书室,这儿看看,那儿翻翻。这儿没有一本儿童读物,多是线装书和旧版书,李克强不知所云,但他喜欢这一种氛围——“一种书香四溢的氛围。”

  在这个氛围里,50多岁的李诚每天端坐桌前,手不释卷,或执笔圈点,或颔首低吟,很有画面感。

  后来,“文革”爆发,小学和图书室都被冲击,李克强和李诚双双“赋闲”在家。李奉三钦佩李诚的学问,领儿子拜师,开始了长达5年的传道授业。每晚9时,李诚烧上一壶水,把脚放在一个不大的搪瓷盆中,开始给李克强讲国学、治学的方法以及古今轶事,每天近一个小时。

  李诚给李克强开了个书单,里面有《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等“四史”,还有《昭明文选》《古文辞类纂》《经史百家杂钞》等桐城派色彩的书。他反对李克强读《古文观止》之类的“村书”,也不主张他读后来人作的《中国通史》之类的书,说夹叙夹议太多。

  对李克强来说,这不仅是一个吸收知识、奠定国学底蕴的过程,还是一个培养读书习惯、以书格人的过程。

  1974年,李克强去凤阳县东陵村当知青。他白天干10个小时的农活,晚上回来还看书。有一回替别人家烧火,边烧火边看书,火熄了全然不知。

  村民们对这个“又黑又瘦年轻人”的劲头啧啧称奇。李克强这时候看的书,史学类居多。

  进入北大后,李克强读书的渴望得到充分释放。他的同学何勤华回忆说,没有课的时候,李克强一早就离开宿舍,吃完早饭就去图书馆,除了午饭和晚饭之外,一直要待到晚上闭馆才离开。

  李克强此时所读的书,以法律、经济居多,为了学习英语,英文原版书也看一些。

  李克强很早就对经济问题兴趣浓厚。他看了很多经济学理论的书,茅塞渐开。同学何勤华写了一篇文章,说资本家只顾剩余价值而不顾亲情,李克强给他提意见说,最好看一下二战后西方资本运作的新情况。

  河南省政府发展研究中心主任王永苏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在李克强的施政思路中,有很多经济学理论的运用。

  李克强学习英语,简直就是一则励志故事。他自己制作了一个小本,正面是一个英语单词,反面是中文解释,死记硬背,认识的单词就翻过去,不认识的就看中文解释。“克强学英语的刻苦勤奋,现在的年轻人是无法想象的。”同学何勤华在一篇文章中写道:“他走在路上也在背,上食堂吃饭排队时也在背,外出坐公共汽车等车时也在背。”

  工作之后,这个习惯依然延续。同事会发现他带着随身听,摇头晃脑学英语。他读英文原著,看英文电影,最常看的频道是CCTV-NEWS。有时候一家人在一起,也会用英文对话。妻子程虹是首都经济贸易大学的老师,专攻美国自然文学研究,是李克强学习英语的“贤内助”。

  良好的学习能力让他的视野与众不同,这在他担任地方大员时展露无遗。

  头脑风暴

  李克强在河南的第一个“施政纲要”,就引发了一场“头脑风暴”。

  2002年12月,李克强就任中共河南省委书记。此后,他着手推出《河南省全面建设小康社会规划纲要》,这是他在河南的“施政纲领”。王永苏是主要执笔人。

  他把河南省实现小康社会的路径,归纳为三条:加快工业化、城镇化,推动农业现代化。

  这个顺序,与河南传统的做法相差很大。过去,基于中央的要求和河南的省情,该省一直把农业放在各个产业的首位,说完农业,才会说其他的产业。现在,李克强把农业放在了工业和城镇化的后面,成了“老三”。

  那一年6月的一天,王永苏和省委副秘书长杨春雨一起,向李克强汇报这些意见,同时听他阐述。

  这是一个初夏的午后,窗外知了尖叫,屋内热气上升。李克强从办公室椅子上走下来,三人围成个半圆。李克强笑眯眯地,一如今年3月17日新闻发布会上的神情。

  杨春雨说,现在大家的意见是,中央把“三农”放在重中之重,放在第一位,河南放在第三位,跟中央精神不一致;另外,河南的省情是农业大省,重视农业是题中之义。

  这些意见分量很重:上不合国家精神,下不合河南省情,《纲要》何以立足?

  李克强身体微微前倾,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他表达观点的时候喜欢带着手势,似乎为了增强力量,同时也控制节奏。

  王永苏慢慢理解了李克强的独特思路:发展工业化、城镇化,就是为了解决“三农”问题,而且是为了更彻底地解决这一问题。只是路径跟过去不一样了:过去是就“三农”论“三农”,现在是跳出“三农”说“三农”,把“三农”放在一个大盘子里,通过工业化和城镇化的发展,让农民转化为工人、市民,自己脱贫的同时,也让农村土地适当集中,农村的现代化则指日可待。

  李克强曾经测算过,在农村人均1.2亩地上做文章,不可能大幅提高农民收入,也不可能缩小城乡之间的差距,即使人均5亩地也难以做到。必须转移农村富余劳动力。

  河南省社科院城市研究所所长王建国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家庭联产承包确是一次对生产力的解放,但发展到一定程度,就是对生产力的抑制。

  “他是个系统的思维,把所有的问题放在一个系统里,谁在哪谁在哪,看在哪个地方着力对整个系统最有效。”王永苏说。

  理论上是这么说,但观念的转变非一日之功。这时候,李克强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纲要》完稿以后,他不急着发下去,他建议王永苏把理论界动员起来,让他们的研究跟省委的决策有机结合。

  农民进城,城里要有工作机会才行,这就需要招商引资。李克强提醒河南的干部,过去河南人老说自己人口多,基础差,底子薄,人均水平低,这不利于招商引资,以后要换个说法。“人口多就是市场大,基础差、底子薄都说明发展的空间大。中国叫‘发展中大国’,河南就是中国的缩影,为什么不可以叫‘发展中的大省’呢!”

  换个角度想问题,对于长期以来信奉“中庸之道”的河南人来说,可谓另僻蹊径。

  郑东新区建设,李克强又给了河南人另一个冲击。此地原是一个军用机场,占地两三平方公里,后来要搬走,郑州市有意引进港澳的资金,在原来的区域建一个“港澳新城”。向李克强汇报时,他觉得气魄不够,认为要建就要目光更远大一些。于是,规划重新修改,改名“郑东新区”,占地150平方公里。如今,郑东新区已成为郑州的地标。

  河南省社科院副院长刘道生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李克强留给河南人的,是强化了城市意识。

  农民进城与民生网底

  而在辽宁,李克强给中国这另一大省带去的新意,是在一个外界惯性认为的内陆省份,新辟了一个沿海开放带。

  2005年初,走马上任中共辽宁省委书记不久的李克强,沿着海边走了一圈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辽宁是一个沿海大省,要“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辽宁省社科院副院长梁启东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李克强对“沿海”有一个新的解释:不仅包括海岸线,还包括向内陆延伸最多100公里的腹地。“就相当于建一个距离较远的码头。”

  按照这个标准,分别离海岸线30公里、90公里和100公里的锦州、朝阳和阜新,都是沿海城市。

  这是一份让人羡慕的沿海资源:陆地海岸线占全国12%,14个地级市中,有6个在海边,全省三分之二的面积距离海岸线不到100公里。更重要的是,在沿海一些省份遭遇土地瓶颈时,辽宁沿海却存在着大片废弃的盐田和荒芜的盐碱滩。开发既不占用耕地,又成本低廉。

  有人说,李克强给辽宁带来了一双“眼睛”。这双眼睛里,有李诚早年的教诲,有东陵村4年的磨砺,有法律和经济学的专业积淀,更有扎实的一线调研。

  有时候,李克强会一个人坐火车去调研,连秘书都不带。

  2004年12月26日,抚顺零下29度。刚刚就任省委书记12天的李克强到该市莫地沟棚户区调研。他看到当地的墙体多处开裂,屋内的温度都在零下20多度,700多人共用一个厕所。这让他非常震惊。恶劣的环境让外地人避而远之,当地曾经连续5年没娶进来一个媳妇。

  当听说79岁的全国煤炭系统“技术状元”王文章已在这儿住了50年后,李克强热泪盈眶。他说出了一句至今让沈阳百姓记忆犹深的话:“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你们搬出棚户区,住上新楼房。”

  在今年3月17日的记者会上,李克强说:“要注意防止城市病,不能一边是高楼林立,一边是棚户连片。”

  莫地沟调研4天后,李克强在省委九届八次全会上提出,用两到三年时间基本完成全省5万平方米以上城市集中连片棚户区改造任务。这被列为该省“一号民生工程”。

  不到两年,辽宁省拆除棚户区1212万平方米,建设回迁楼1931.5万平方米,安置棚户区居民120万人。“要住房,找克强”的说法不胫而走。

  在3月17日的新闻发布会上,李克强说,要编织一张保障基本民生的安全网,兜住特困群体的基本生活。这一方面是为社会稳定考虑,同时也是降低城镇化的门槛。他承诺,本届政府下决心再改造1000万户以上棚户区。

  按照社科院在2011年发布的报告,中国已进入中上等收入国家行列后,很多人担心,中国会步拉美国家后尘,落入“中等收入国家陷阱”。其形成的主要原因,是城镇化的速度超过了城市的承受能力,出现了很多贫民窟。

  辽宁省一位退休官员说,城镇化与基本保障,代表了政府的两个执政方向,前者代表发展与效率,后者代表稳定与公平,如何在这两者之间寻找平衡,是摆在李克强政府面前的一个重要课题。(实习生刘蔚、孙晓磊对本文有贡献)

 

李克强的北大印记

  在北大法律系77级的昔日同窗眼里,李克强是个低调的同学,沉默寡言,上大课时喜欢坐在后排。他学习刻苦,勤于实践。在北大学习法律、以及从事经济法教研这段经历,对李克强日后引领一个大国的经济工作颇有影响

  本刊记者/申欣旺

  看完新任总理与中外记者见面会直播后,陶景洲说,“很真实,克强一点都没变。”

  在陶景洲眼中,克强还是那个克强,自信、真诚。

  1977年,北京大学法律系恢复招生,83名出身各异、年龄不一的学生通过高考从全国各地汇集到北京。分高学优、根正苗红,是当时北大法律系选拔学生的标准。日后这一批学生走向社会,可谓群星璀璨,其中有行政法学家姜明安、刑法大师陈兴良、民法权威郭明瑞、国际上颇负盛名的大律师陶景洲、华东政法大学校长何勤华、著名政治学者王绍光……

  当然,最令人瞩目的,是2013年出任中国国务院总理的李克强。

  梦想与抱负

  1982年1月10日,北京大学法律系77级毕业前夕,李克强曾为班上年龄最小的一位同学写下临别赠言:“纯真而不欠闻达,善良而不失坚强,把生命高举在尘俗之上,又融化于社会之中,这应当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共同追求。”

  陶景洲认为,这种抱负,应该是李克强从政的精神动力。

  其实,梦想在大时代面前,显得神秘渺小而不可捉摸。毕业之时,法律系三位同学通过考试获得出国资格,现在是美国德杰律师事务所驻北京代表处管理合伙人的陶景洲,最初就想去美国,却因为年龄最小被安排去了法国。

  刚开始,李克强也想出国,也有学业优势。他和姜明安是同学们公认的学习特别刻苦的两个人,后来又成为法律系仅有的两个校级优秀毕业生,这在当时全校毕业生中也只有20多人。何勤华曾回忆李克强学英语的情景:“小本的正面写英文,背面写英文;去食堂的路上背,排队时也背。”

  毕业前的两个月,李克强复习了留美资格考试的相关课程,被老师和同学们认为十拿九稳。但北大党委副书记马石江(后担任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副主任)看中了他,要他留校担任团委书记,并且锲而不舍地找他谈了十多次话。陶景洲认为,这个时候,李克强的党性原则就体现得很好,听组织的安排,正如李克强自己所说,“融化于社会之中”。

  其实当时还有很多梦想。毕业之时,李克强、郭明瑞、姜明安、武树臣四人曾约定,合写一本叫“法律文化”的书。不过,约定还没有来得及付诸行动,大家就各自忙开了。全班83人之中,他们四人被留校任教。文革之后,各大学的师资队伍面临青黄不接的局面,选择优秀的本科毕业生充实师资力量成为最好的办法。

  “我们四个人方向都不一样。我本人从大二开始就对行政法感兴趣,李克强选的是经济法方向,武树臣主攻法制史,郭明瑞则选了民法作为执教领域。”姜明安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日后李克强又回母校北大攻读经济学硕士和博士,这对于他在未来领导中国的经济工作奠定重要基础。

  留校当年,李克强出任北大团委书记,渐离教研一线。陶景洲说,“越来越多的团委工作占用他的时间,经济法教研室的一位老教授惜才,说共青团工作是不务正业,劝李克强继续经济法的教研工作,劝他不要走。”

  但北大团委工作有声有色,引起团中央的关注,李克强很快就被调往团中央任职。走的时候,姜明安骑着自行车到派出所,为他办理了粮食户口关系。

  法学背景

  何勤华曾撰文回忆,大学期间,武树臣、李克强等都是系主任张国华老师的崇拜者。“老武最终走上了中国法律思想史研究的道路,与张老师不无关系。克强也曾一度想从事中国法律思想史的教学和研究——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陶景洲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虽然当时处于改革之初,大规模立法刚刚开始,但对法律主干课程的学习并未耽误,走过这一段时期的法律人都有深厚的知识背景。陶景洲特地将李克强在记者见面会上的回答仔细看了一遍,“他的回答中充满着很强的法律味,宪法至上、法治精神、法治政府、法律神圣这样的表述很多,尤其是类似‘有罪推定’这样专业的词语,不学法律的人,不可能那样自然地说出来。”

  说到这些,陶景洲回忆起李克强亦曾有过出庭辩护的经历:1980年12月,班上不少同学在南京法院实习。陶景洲在南京中院,李克强则在一个区法院实习,主要当陪审员,有时也当辩护人。他们曾代理一个四人共同犯罪的刑事案件,法院指定了4个辩护人,李克强是首席辩护。“他认真查阅卷宗,做了很多准备工作,记得开庭的前一天,他组织我们几个人讨论到很晚。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法庭辩护经历。在法庭上,他说话比较慢,还带点合肥口音,表情很严肃。”

  3月17日记者会上,李克强说,“建设法治政府,这尤为根本,要把法律放在神圣的位置,无论任何人、办任何事,都不能超越法律的权限,我们要用法治精神来建设现代经济、现代社会、现代政府。”

  陶景洲认为,对于法治,李克强显然有着比一般人都深入的思考。

  何勤华回忆,李克强刻苦学习英语,大三以后就开始翻译英文原版的法律文献。何勤华在1980年5月17日的日记中写道:“克强同学真不简单,他翻译的《英国宪法资料》已被人大常委会法制委员会录用,共一万多字。他另外翻译的两篇文章,也初步为我系杂志《国外法学》看中。他写的《信息控制与法学》的论文,已由系里打印,送交《法学研究》。他与周振想(注:后任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副院长,刑法教授,已过世)同学合写的报道《法律系学生五四科学讨论会》,也将被《光明日报》录用。”

  李克强与同学合作翻译了几部西方著名法学家的名著,最令人称道的莫过于英国丹宁勋爵的《法律的正当程序》。该书于1999年由法律出版社出版,即便在10多年后的今天,“程序治国”仍然是姜明安等行政法学者着力推动的最重要工作之一。

  十几年前,姜明安以及中国行政法学界便力推统一的《行政程序法》法典,以促成政府行为合乎正当程序,而近二十年来,与正当程序相关的《行政处罚法》《行政许可法》《行政强制法》已经成为规范政府行政行为的最重要立法。

  陶景洲认为,李克强当年读书最大的特点,是着眼于社会。“大二时开了一门选修课叫经济法,我感觉李克强从那个时候起开始对经济发生兴趣了。我想他肯定有一个更加注重市场经济的想法。那个时候尽管已经开始主张市场经济,但什么是市场经济都说不清,(李克强)能有这种想法已经很难得了。”

  彼时,“红色资本家”荣毅仁在邓小平的支持下,创建了中国国际信托公司。中信聘请了哈佛大学一位法学博士任顾问,这位博士同时在北大开讲国际法,他带了十多名学生去中信实习,陶景洲和李克强都在其中。

  “我们在中信实习了一个多月,每天都去中信总部看材料。当时北大的国际法水平可以说是全国第一。这次实习对我们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从中信公司的案例材料中,我们学会了如何用法律规范投资行为,如何用合同来约束企业行为。这对我们掌握中国未来的外商投资政策很有帮助。”陶景洲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时隔不久,1979年7月,中国就出台了第一部外商投资法《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尽管仅有15个条文,却将改革开放实质性推进了一大步。

  “不事张扬,稳扎稳打”

  在陶景洲眼中,李克强谨言而慎行。“他在班上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我们上大课时,一班80多人坐在一起,座位不固定,他常常坐在后面,课堂表现也不算活跃,并不显眼。”

  尤其是照相的时候,李克强要么站在后排,要么站在一边,不事张扬。陶景洲说,“他从团中央调到河南工作以后,我们联系少了,不过他对我们仍旧没有官架子。我们同学聚会,就数他级别高,大家都推他坐中间,他却总是推来推去不肯坐。记得唯一一次例外,是2002年的同学聚会,他已经担任河南省委书记,是主政一方的大员了,合影时几个人硬拉着他坐中间,他才坐下。这是我见过他唯一一次居中合影。”

  在他们那个班上,同学之间感情都很好。李克强和姜明安因为常一起去龚祥瑞老师那学习,关系就更密切了。

  有一次,姜明安看上了中文系的一个女孩,但是羞于开口,就请李克强出面说媒。他去了,几天后回来说:“哎呀,中文系的女同学都很开放,说‘既然姜明安看上我了,你就让姜明安过来谈,你来干吗?’”于是,李克强少有的做红娘的经历,最终没成功。

  在同学印象中,四年多时光,李克强不仅学习刻苦,还勤于社会实践。陶景洲还记得,因选修课“海商法”,自己曾与李克强等同学去天津港做过实地考察。“这门课由外籍老师主讲,用英文授课,仅限英语好的人选修。因为涉及海上事故处理等实际问题,我们十几人一起去天津新港考察,上码头,登轮船,专门看了卸货区,了解货轮装卸货的各个环节,内容很细致。在这个过程中,李克强表现出很强的工作能力和语言沟通能力。”

  组织能力也是李克强的长项之一。陶景洲回忆说,毕业那年,李克强作为主编组织了二十位同学翻译《牛津法律词典》,前后用了一年时间。在陶看来,没有很强的组织能力不可能在一年时间内完成这个项目。

  “他是一个稳扎稳打,吃苦耐劳,胸有乾坤的人,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今天成为国家总理,我不是惊喜,而是只有喜,没有惊。”陶景洲说。

  2008年奥运会期间,李克强回到北京大学法学院,请昔日的老师和在校的同学看了一场乒乓球赛。“他和我们说,时常想念大家,只是到中央工作后,见面就没那么方便了,请大家谅解。”姜明安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以前同学之间常有电话、短信往来。但自从李克强成为政治局常委后,警卫工作繁重,他又希望尽量减少扰民,便用这种方式表达了歉意。

  于同学而言,除了祝福,还有期待。陶景洲的话很有代表性:“我只希望他好好为国家做事,解决老百姓的住房、医疗、养老和孩子们的教育问题,真正提高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当然,还包括环境和食品安全这些最基本的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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