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伊拉克百姓难寻藏身之地
去年9月，美国总统布什宣布“倒萨”行动开始后，伊拉克方面在保持了几天沉默后，终于开始清醒过来，一场大规模的反抗美国威胁运动爆发了。伊拉克百姓似乎从布什的讲话中嗅到了真正战火的硝烟，人们在口诛笔伐邪恶布什政府的同时，已经开始考虑如何保全性命的问题。
事实上，在伊拉克无论是政府还是老百姓，没人再对美国抱有幻想，年初，人们还在认为美国打伊的叫嚣无非是雷声大雨点小，但这回美国可要动真的了。“我相信美国肯定要动手，不管我们是否允许核查人员回来，因为他们的目的是要推翻萨达姆总统，控制伊拉克的资源，所以我不抱幻想。”一位伊拉克妇女这样说。伊拉克副总理阿齐兹在南非会见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后也指出，如果美国对所谓伊拉克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计划的担心是真实的而非打击伊拉克的话，伊拉克愿意与联合国合作结束伊美紧张关系，“但是，美国对伊拉克采取军事打击不是因为核武器问题，而是要推翻伊拉克现政权，其目的是想控制伊拉克的资源”。作为政府的喉舌，新闻部长萨哈夫9月7日访问约旦时指出，既然战争已经不可避免，随着战鼓越敲越响，伊拉克国内开始出现变化，人们更加关注形势，气氛越发紧张。著名的埃及民间歌舞团访问巴格达，演出商花1000美元做电视广告。尽管一张票半美元，可一个礼拜才卖了500张，1200个座位的国家剧院空空如也，根本没人在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逸致看演出，演出商赔了个底朝天。而作为市场的晴雨表，伊第(伊拉克第纳尔)兑换美元的比价更是一路下滑，几天前还是1900伊第兑换1美元，布什讲话发表的第二天已经降到一年来的最底点，2000伊第兑换1美元。同时，巴格达市场也开始出现新变化，物价不知不觉中开始上涨，汽车、高档家用电器以及其他奢侈品销售日见疲软，老百姓把苦心积攒下来的钱更多地用于购买食物、矿泉水、汽油和煤油等备战物品。政府此前已经将原来每月发放一次的粮食供应改成一次发两个月的。尽管伊拉克贸易部长表示，一旦战争爆发，粮食供应不成问题，但老百姓还是心里没谱儿，纷纷准备储存。“战争打起来就没谱，我家里已经准备了一些必要的食品和汽油，够用几个月的。”一位音像店小老板信心十足地说。
然而更多的人相信，一旦开仗，最遭殃的还是老百姓。据绿色和平组织1991年公布的统计数字显示，海湾战争中伊拉克军队死亡人数为10万～12万人，平民15万左右。而美国国防部统计伊拉克共死亡10万人，伤30万人。这无疑证明战争中平民伤亡是不可避免的。虽说美军以前对巴格达的几次打击主要目标是军事和政府部门的设施，很少攻击民房，但这次就不同，恐怕民房也难保不被攻击，“因为他们是想抓到萨达姆总统，所以没有不敢打的地方”。一位工程师不无担心地说。到过伊拉克的人知道，实际上巴格达是一座易攻难守的平原城市，没有大片的密集的建筑群，城区600万人口主要居住在开阔的郊区，而且多为二三层的别墅建筑，传统的人口密集的居住区不多，主要集中在老城。政府部门大多坐落在新区，高楼大厦十分显眼，易遭导弹袭击。因此有专家推断，一旦美军真的采用“由内向外开花”的打法，甚至打“巷战”，对于武器装备先进的美军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伊拉克军民也未必就占到便宜。因为巴格达实在太平坦、太空旷了，可谓一览无余。
伊拉克多年来战乱频仍，因此政府为老百姓修建了许多藏身之处，那就是尽人皆知的地下掩体。据伊拉克官员透露，巴格达市区有大型防空掩体40多个。这些现代化的掩体全部由具有参加二战防空经验且一向严守中立的北欧国家芬兰、瑞典等国设计施工，采用先进的科学技术，具有防备核子武器、生化武器攻击的功能。发生空袭时，50吨重的巨型金属门会自动关闭。位于阿米里亚区的一个大型掩体，1991年2月13日被美军两颗激光制导炸弹炸毁，当时里面有1000名伊拉克老百姓当场丧命，据说类似规模的掩体仅在该区就有10个。由于形势紧张，出于备战需要，伊拉克首都巴格达的曼苏尔儿童医院已经开始动工，计划将医院的地下室改装成可容纳500人躲避空袭的防空洞。施工人员目前正在这家医院的地下室安装空调，以保证地下室有足够的新鲜空气。此外，医院里已经为发电机准备了备用汽油，地下室里还储备了充足的食品、药物和水，可供200多名儿童病人以及医护人员和儿童家长们躲避战火。1991年海湾战争期间，这家医院的地下室就曾被改装成防空洞，所幸当时医院并未遭到轰炸。美国有线新闻网援引美国军方消息说，为了应对美国可能发动的军事打击，伊拉克已悄悄开始修建地下掩体和挖堑壕，用以保护伊拉克的飞机、卡车、导弹发射井以及其他军事设施。
尽管有如此众多的备战措施，但伊拉克有钱的人还是选择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以保全性命。不久前《巴比伦报》报道，因为害怕美军打击，巴格达已经出现逃亡潮。他们大多数举家到周边的阿拉伯国家投亲靠友，或将贵重物品搬到乡下藏匿起来。一位大学教授海湾战争时举家迁到也门躲避战乱，多年来一直想早日返回老家，不久前派女儿回巴格达打探情况，可孩子没待几天就匆匆返回也门了，她甚至没能住在自己的家里，因为房子多年未住已经破旧不堪。对此，巴格达一位修理工说：“富人可以出国投亲靠友，我们穷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好留在巴格达听天由命了。”一位大学生则跟我说，命中注定的事，跑也没用，他哪儿也不去。怕我不相信，他还绘声绘色地给我讲了一个孩子和母亲因乘飞机而闹别扭的事：有一位母亲不同意孩子出去旅行，就在去机场前把他的护照藏了起来。后来孩子没走成，结果飞机掉下来了。母亲得知后高兴地想去唤醒正在睡觉的孩子，可惜她却发现孩子在睡梦中死去了。故事终归故事，然而，大多数老百姓还是希望能自己支配自己的命运。据推测，一旦战争爆发，巴格达人最先选择的可能还是往北部迪亚拉等省的乡村，那里没有沙漠，林木茂盛，水草丛生，适合隐蔽。伊拉克朋友估计，届时将有40%的巴格达人会逃到那里避难。其次是陆路逃往邻国。据报道，土耳其和科威特都已经指定应急措施，包括建立难民中心，以处理可能出现的伊拉克难民潮。但伊拉克媒体报道，与伊朗的边界通道伊拉克已经单方面关闭，主要是担心“反政府武装或敌人渗入”。伊拉克最近对出境控制十分严格，普通百姓没有内政部批件别想出国。而目前伊拉克空中通道只有安曼和大马士革两条航线在不定期运营，陆路只有与约旦和叙利亚的海关仍在开放，北部与土耳其的陆路通道被库尔德人控制，内地老百姓别想进入。一旦开战，剩下的伊拉克与约旦、叙利亚这两条线能否畅通也不好说。
下一节：在巴格达的中国人不多了
新浪精彩短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