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而复回忆茅盾撕毁“镇压反革命”电影剧本(3)_文化

周而复回忆茅盾撕毁“镇压反革命”电影剧本(3)

http://www.sina.com.cn 2004/11/05 12:14 新浪文化

　　文革"开始以后，原先为部长以上高级干部治病的北京医院，被称做"老爷医院"，这些高干病人都被赶到设备治疗条件较差的医院去了。粉碎"四人帮"以后，原先在北京医院看病的高干陆续回来，但医院里的名医专家尚未完全返回原来岗位。我十分关心茅公牙病门牙

"全成问题"，对于吸收营养很有影响。我和北京医院副院长兼牙科主任韩宗琦很熟悉。他父亲也是著名的牙科专家，在重庆时曾给国民党蒋介石和共产党周恩来等看牙。宗琦同志继承父业，也是专家，给党中央许多负责同志看牙，我准备请韩大夫为茅公治牙。茅公表示要等一等再说，感谢我对他的关怀。

　　1977年冬天，应中共宁夏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霍士廉和书记马玉槐邀请，我到宁夏协助筹备纪念宁夏回族自治区成立20周年纪念活动(1958年10月成立)，这年12月中旬才回到北京。我一直惦念茅公的牙病，便函告已从宁夏归来，问他何时可以治牙，以便介绍韩院长相识。很快得到他的复信：

　　而复兄：

　　7日手示敬悉，始知老兄被借到宁夏去工作短时期。病牙已拔去，明日可装假牙，是北京医院牙科装的，也还可以。承关注甚感。默涵兄等进人民文学出版社专负责鲁迅作品注释工作，先已得知，秦牧似尚未来。这件事极重要，如此处理极妥当。盖注释释中争议亦不少，非乔木同志主其事而默涵等实际负责，将不能妥善解决也。年来以鲁迅为招牌，摘取片言只语，对某某事做夸大解释者，实在不少。此亦受四人帮形而上学影响之一事也。非有霹雳手，不易拉枯摧朽也。尊意以为如何?

　　匆上，即颂健康!

　　沈雁冰　　　1977年12月15日

　　关于借调茅公之子韦韬为茅公写作助手的事，我把联系情况写信告诉他，并说明因患膀胱癌住入北京医院。很快收到他回信：

　　而复同志：

　　25日来信敬悉。想不到您会患膀胱癌动手术住院，大吃一惊。不过看到您的手书跟平常一样，身体逐渐恢复，也就放心了。

　　我给罗秘书长的信是19日由政协代送去的，可能那时他已离开北京，只好等他回来再说。政治学院校刊编辑除何长工同志调走一人外还有八人。我已写信给刘白羽同志托他从中促进。您在手术后还是多静养为好。我上次寄信已经手抖，这两天抖得更厉害，这封信由家人代笔。

　　此颂健康!

　　沈雁冰　　　　　1978年7月27日

　　经各方努力，韦韬借调回家担任助手，茅公写作和生活方便多了。有一天，我去看望茅公，一见面就高兴地握着我的手，说：

　　"谢谢大家帮忙，韦韬借调回来以后，帮助我借调资料查阅资料，方便多了。

　　"借阅资料的事，韦韬完全可以办，不必你亲自去跑了。

　　"特别是查阅资料，对我帮助更大，几十年前的事，我只记得大概，详情细节记不住了，特别是时间、人名、地点，往往记不准确。他帮我查阅，写起来就有把握了。

　　"查阅了当时资料，不仅可以准确写出时间地点，人物和事件，可能还会帮助你回忆更多的当时情景。

　　"确实如此，有些遗忘了的事，看了当时资料，又使我想起更多情景和细节。年纪大了，记忆力衰退了，有些事，不查资料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发现茅公卧室兼写作室迎窗的书桌上堆着许多《小说月报》，在另一张台子上有已出各卷的《文学》月刊，这两本文学杂志和茅公有密切关系，也是他写回忆录的参考资料的一部分。

　　茅公晚年多病，带病写出《我走过的道路》，皇皇831万字，并且是一天只能写500字左右积累而成的，每一段每一字都凝聚晚年的心血。通过他一生的战斗历程，折射出他所处的那个时代，特别是那个时代文学事业的发展，给我们留下了珍贵的精神财富。

　　"所记事物，务求真实。言语对答，或偶添藻饰，但切不因华失真。"这是茅公对自己写回忆录的严格要求，也认真做到："凡有书刊可查者，亦必虚心求教。他人之回忆可供参考者，亦多方搜求，务求无有遗珠。"这种历史唯物主义的精神，实事求是，令人敬佩。回忆录包括某些历史记录，常常因为政治气候与人物沉浮，往往张冠李戴，颠倒是非。如朱德挑扁担上山一事，"文革"中却变成林彪的扁担了。一切好事都向显赫掌权者身上推崇。林彪叛逃身亡，这根扁担才回到朱德的肩上。历史事实，当权者只能掩盖或篡改一时，最后终将恢复历史本来面目的。

　　有一天，我去看望茅公，谈到回忆录的事，问他准备从什么时候开始写。他告诉我准备从进商务印书馆开始，因为幼年和少年生活比较一般，和别人大同小异，可以略而不写；一般生活也不准备写，只是集中写主要方面，分章寄出。这样对于文学界和读者了解我的经历的时代以及我个人发展的道路也许有些帮助。他抱歉地对我说，因为事先答应给即将出版的《新文学史料》，不能先在《文史资料选辑》上发表，但可以选择有关革命活动的章节交给《文史资料选辑》(此时我已到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工作)。我劝他不要介意，在哪个刊物上发表是次要的，把回忆录写出来，传诸后人，才是主要的。

　　1978年第一期《新文学史料》开始连载茅盾同志回忆录，第一篇果然是《商务印书馆编译生活之一》。我如饥似渴地拜读，十分高兴。我有更多机会接触各党各派各界著名人士，广交朋友，会见和结识许许多多旧友新朋，经常研究、讨论、协商国家大事，另一方面在文史研究近代史和现代史极有帮助。正当我一心一意兴致勃勃地投入文史资料研究工作的时候，有一天碰到黄镇同志，他希望我到文化部担任副部长。我感谢他对我的工作关怀，但我告诉他：这事我要请示全国政协副主席兼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主任王首道同志，首先要征求他们的同意。至于我个人没有什么意见。黄镇同志满口答应组织上的事由他去联系解决，只要我同意去文化部就好办了。

　　过了不久，黄镇同志约我到京西宾馆去(他参加中央什么会议，记不清楚了)，这时宋任穷(时任中共中央组织部部长)，王首道都在，黄镇和他们二人谈起调动我的工作事，他们二人都赞成，黄镇同志要我等候中组部办调动手续通知。

　　大概是这年10月吧，中组部赵副部长约我谈话，通知我中央已批准我出任文化部副部长，希望我尽早到文化部报到，我便回到全国政协准备办理移交工作。

　　本文摘自周而复著《往事回首录》，中国工人出版社授权登载，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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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编：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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