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界:真的陈寅恪--在当代的境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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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11/15 15:22 书屋 | ||||||||||||||
作者:张芙鸣 关于陈寅恪,在我面前有两本书:一是陆键东先生的《陈寅恪的最后二十年》(以下简 中国的传记作者善于通过气势磅礴的“论世”来“知人”。但每个人在历史流程中的坐标是不同的,并非所有人的命运都能与伟大的历史事件联在一起。陈寅恪在其自撰年谱《寒柳堂记梦未定稿·弁言》中有曰:“寅恪以家世之故,稍稍得数十年间兴废盛衰之关键。今日述之,可谓家史而兼信史欤?”若后人得以览阅年谱全貌,想必能从中读到一部家史重于国史的撰述。对陈寅恪来说,他首先是以旧学深厚的家世、以常人难以企及的博学卓识,和治史之专之精令学界钦仰赞叹,然后才是以其“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于时事遭际时令人敬佩。换言之,他对中国文化的贡献,首先是一个学者对学术界的贡献,然后才是一个知识分子对整个社会的贡献。陈寅恪的生命自始至终与学术相融,其“不谈政治”以及生死力争“独立精神和自由意志”的韧力,都是实现学术价值的保证。这不同于胡适、梁启超等人,虽同为旷世学人,后两者是既“问学”又“问政”。写胡适,绕不开新文化运动,尽管他极不情愿将他的文学革命与这场政治运动相提并论,但也不得不承认,正是李大钊、陈独秀的政治化倡导和“五四”这一政治事件,使其学术思想得以深入民间。胡适每居一地,不仅喜闻当地政治社会新闻,更善于投身参与,研究利害是非;同样,写梁启超,也绕不开“复辟帝制”、“二十一条”、“巴黎和会”这些政治事件,没有它们,也就无法显示梁公审时度势、机敏善变的应对本领。 而这位“至死仍于政治方面有泛运动之兴趣”的人物,晚年的学者生涯,其实是中年的政治生涯的直接继续〔2〕。胡、梁两位学者的一生,都对政治有着“不感兴趣的兴趣”。其著书立说,不仅是学术史上的财富,也同时是政治史上无法省略的一笔。而陈寅恪是无法容忍学术具有这种斡旋本领的。学术于他,纯粹得近乎一种法律,几近冷漠,不识人之常情。这使我想起不平凡的“9·11”事件。事件爆发后,美国几乎所有的大学都停课,以示对死难者的哀悼。但哥伦比亚大学的校长却说:哥大是世界一流的学府,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一天也不能停课。这种“惟学术”的精神,从来不是一种抽象的表述,它像政治上的某种主义最终必然诉诸实践一样,也会体现在授业、治学的细枝末节。一个不甘被环境所染、不屈从时世的人,环境和时世本身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任凭风云变幻,我自岿然不动。正如冼玉清所说:“不论哪一个政府我也没关系,只要能够继续让研究古物。”〔3〕这种临风独立的精神也是对陈寅恪实质性的概括。因此,为这样一位学者立传时,过多渲染动荡时世,以及不惜笔墨于历史事件,似乎游离于传主的核心价值。在《二十年》中,作者虽然对陈氏授课、研学、著述有较为全面的描述,但与更多的枝节蔓延和厚重的背景资料相比,前者时隐时现,不能给人强烈的印象,也无法凸显“一老树枯涩、独立于天地间”的精神气质。另外,笔者以为,以“传奇”来概括陈氏一生似有不妥。从1890年到1969年,中国历史发生过一系列惊天动地的事件,有过质的变化,这一切并没影响到陈寅恪的思想和行动。“持短笔、照孤灯”仍是其生命的全部内容。正是在这种缺乏传奇色彩、枯燥又单调的日常生活中,陈寅恪显示了神奇的人格魅力。同时与这个时代多数文人学者的命运相比,他又是幸运的。生活上,他享受到省级以上的待遇〔4〕,并一直有政界要人暗中给予理解和保护,所以,在罹难岁月,在失明的恶劣条件下,仍有著述依稀问世。而更多的人却去蹲牛棚、坐大狱,几乎丧失了生存的最低保障。体将不存,毛将焉附?这种集体性的知识丧失,想来不更令人含泪滴血吗!因此,以陈寅恪作为概括中国现代知识分子命运的典型,是否得当,笔者以为这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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