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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鼎盛讲述红线女往事:妈妈,你不要结婚(组图)(2)

http://www.sina.com.cn 2004/12/16 15:36   中华读书报

  一无是处的文化大革命,促成了一件最无奈的事——娘要嫁人。对我来说,又是眼不见为净了。下农村插队4年之后,我被分到粤北山区一个机械厂当工人,学徒工还没出师那年,妈妈不到50岁。

  妈妈结婚,当儿子的未免会尴尬,尤其是25岁的我。好在工厂的工友都很够朋友,没有谁当面提起。虽然工厂离广州不过200多公里,5块钱火车票,4小时车程,但是,我的探亲假宁愿到2000公里外的北京。北京,我也阔别5年了。

  北京,看上去变化不大,每人每月一斤肉的配给,还是肥的多,瘦的少;满街人穿的不是“干部蓝”
就是“国防绿”。我们老三届同学回城的不少,但没什么正经工厂可去,无非是卖电影票,卖电车票,就算读两年“工农兵”大学,出来也是教中学。好多在北大荒挖地、在内蒙古放羊的同学,两年也难回家一次。

  不过,见得到的同学,都是一家大小亲亲热热的,那年头,没有几家离了婚又结婚的。

  最模范的夫妻是周家叔叔,文革前的文化部艺术局局长。我父母亲1955年从香港回内地,周局长曾非常关照;我在北京念书,周叔叔还做过家长代表去我学校开会呢!他和王昆阿姨相濡以沫几十年,也一直关心我妈的家庭生活。这次我上京,虽然没向他们吐苦水,但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好吃好喝招呼我好几天,有空就说说我妈工作的成绩和辛苦。周叔叔说我妈这一辈子不容易,王昆阿姨也说我妈是个很要强的人,做儿子,是不是得体谅她一点?

  我想,该体谅的我也做了。因为哥哥调回城的事,我妈已经受到组织照顾,我再要求照顾,就作难了。听说,我只能在韶关的机械厂“建设共产主义”,我也认命了,就在山区熬着吧。

  1977年,“文革”后第一次全国大学公开招生,我凭着北京老高二的底子,加上十年来没放下过笔,一直看书,总算考上了大学,户口也迁回广州。重新和老娘同桌吃饭,已是20年前的记忆。尽管在人前人后,我妈老伴长老伴短地营造气氛,但那八成是做戏。她第一段婚姻,年纪差太远,性格喜好格格不入,好在事业上是最佳拍档,直到近年广州“红线女艺术中心”落成,人们看到水落石出,红线女、马师曾六个字是如此密不可分。

  我妈认为她第一段婚姻并非自愿,因此,自主的第二春一定要全方位成功。恰巧,同第一段婚姻一样,也不过十年光景,而且,最后一年,那位大作家患绝症卧床,我妈天天跑重病房照顾得无微不至,不惜工本。人家都以为国家一级艺术家,大富大贵,其实,我妈340元月薪顾一大家。治肝癌的药费、营养品是无底洞,“尽力而为”这四个字,我妈算是做得漂亮得体。缺乏感情的婚姻,有时用钱也能弥补。

  早生华发的母亲,为了工作需要,一直染发。为了送走第二段婚姻,她让白发飘足一年。谁都知道她不过50多岁!80年代,妈妈不仅失去了第二段婚姻,还相继跑掉3个亲生子女。我算是离得最近的,从香港去广州不过两小时车程,一年到头还能见上几面;姐姐定居台湾,因某种原因要“坐10年移民监”;哥哥在加拿大开餐馆,讨生活也是三百六十五天连轴转,一年未必能见一次面。我们忙,老娘更忙,大大小小开不完的会,东西南北出不完的差,就算打通了长途电话,她老人家也未必有空长谈。她的手机越换越新潮,却是永远的忙音或录音——“机主已关机”。

  终于有一天,我们娘儿四个能重聚一堂,破天荒地打四圈麻将。我是逢和必吃,因为最低消费是三番,所以对对和最顺手,只要有得碰,哪管是放炮出铳也先图个痛快。哥哥姐姐笑我独沽一味,妈妈却夸我“情长”。哥哥毕竟是生意人,竹战高章得多,眼观六路,看透三家牌,赢牌固然不成问题,他的弱点是目标过高,又要打出章法,又要不时放我妈吃和,最好还能设法引出我来“放炮”,对姐姐那头还要抽空诸她一章,八面玲珑之下,不免捉襟见肘,有时造化弄人,作茧自缚。妈妈对他的评价是“花心”。姐姐打情绪牌,输赢无所谓,只求做牌开心。又一回,大家已经摸到最后几张牌,明知哥哥不上不碰做大牌,她还为了博一手“混一色”,打出一张生章白板,给哥哥捞了个“十三幺”。我们一致笑她得胜不顾家,姐姐激动之余脱口而出:“我哪有个家!”

  一家人沉默了两秒钟,我忙乱以他语:“你四海为家,不是更逍遥?”大家心里明白,她在“文革”中急就章的婚姻,虽然双方性格不合,却因种种原因离不了婚,出于下策去国十年,也难求佳婿。古今中外的“三高”女士历来让男子却步:社会地位高,年龄高还不是绝症,最要命的是眼界高,等闲人士难入法眼。姐姐从39岁离开内地,十多年后仍是名花无主。我们做老弟的,只能逢人便解释,“这是我妹妹”。

  和姐姐在牌桌上的一番调侃,倒引起全家一番心事:母子四人难得一聚,曲终人散后,我妈仍然独居华侨新村。她没有少年夫妻的命,那“老来伴”的美好黄昏,更是难于上青天。

  我妈也有过含饴弄孙之乐,姐姐、哥哥和我的儿女,分别同她一起住过六七年,那也是20世纪70年代、80年代和90年代的往事。到了21世纪的今天,连我也快要成为空巢一族的“老鸟”,才感到晚年的妈妈,确实应该有个老伴。不管怎样,我也希望她有个快慰的晚年。

  广州的现代化建筑群拔地而起,随之而来的流民数以百万计,暴力犯罪的隐忧被掩盖在灯红酒绿的繁华之下。华侨新村是强盗光顾的重灾区,我家几乎每年被爆窃一次。有一次,一个湖南歹徒竟把70多岁的女户主打成了重伤。看到妈妈头上缠满绷带,双手布满伤痕,母子相对无言。我想起在父亲百岁诞辰纪念活动中,母亲尽力把马、红粤剧艺术的精华重现舞台。当我们斗胆问到她第二段婚姻时,她也坦承“缺乏爱意”。唉!普天下眷属有几对是有情人?就算是一般化的也总比没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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