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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铸之女陶斯亮:百折不回的无悔人生(组图)(4)

http://www.sina.com.cn 2005/02/04 14:44   《人物》杂志
  在东北两年的时间里,虽然在北京的父亲已经重病缠身,身体每况愈下,但是母亲没有告诉陶斯亮这一切。后来,随着陶铸遭受批判的升级,陶斯亮也受到牵连。上面认为东北的生活条件不算艰苦,还不足以改造她,于是又派人将她遣送到西北最偏远的地方。此时的陶斯亮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当坐了四天四夜的火车到达西宁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快要结束了。遣送的人看到她的身体已经不成样子,再走下去可能会出危险,向上级报告后就将陶斯亮留在了西宁汽车团的医务室工作。这里的海拔很高,身体本来虚弱的陶斯亮
经常有缺氧的感觉,于是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后,经过母亲的努力,她又被调到甘肃临夏市解放军第七医院工作。1969年,陶斯亮接到北京的通知,说母亲要疏散出去,让她回来看看。回京以后,陶斯亮看母亲已经搬出中南海,住在华北局的一个招待所里。她立刻问,“爸爸呢?”母亲隐忍地说,“那个,回头我再告诉你吧。”那几天陶斯亮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直到有一天,母亲说,“亮亮,我要跟你谈谈你父亲。”陶斯亮当时立刻想到,是不是父亲又出什么历史问题了。没想到母亲劈头就说,“你爸爸活不长了,他得了癌症。”陶斯亮当时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愣了半天,想哭都哭不出来,整个人好像被打晕了,好半天才哇地一声哭出来……

  在陶斯亮为母亲送行到广州中转时,这对母女听到了陶铸在合肥去世的消息。当时的曾志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只是问,我们能去看看吗,结果是不允许。陶斯亮忍不住了,冲到厕所里,任泪水肆无忌惮地奔涌。她不敢哭出声音,她知道别人看到会说她们跟父亲划不清界线。此时她觉得自己生在这样的家庭真是悲哀,还不如一般的老百姓,再怎么穷,亲人去世的时候,总还能在身边。很久以后,听一个一零五医院的医生说,父亲去世的时候,一直喊“亮亮,亮亮”。陶斯亮清楚地记得,那是1969年的10月30号。

  父亲的遭遇给了陶斯亮最直接的打击,在黑白颠倒的年代里,在政治疯狂的岁月中,冲击往往是针对整个家族而非其中一人。白天,陶斯亮要跟着人家喊口号:“打倒刘邓陶”,但每次喊,她都是光举手,不出声。除此之外,她每天还要七八个小时坚持在手术台上。在1970年父亲去世一周年的时候,晚上,陶斯亮点着煤油灯偷偷写了一篇悼念父亲的祭文,然后自己在棉衣里头戴了一个黑纱,又跑到晒谷场上去悼念父亲。她觉得这篇祭文是她有生以来写得最好的文章,里面满含着感情,她觉得以后再也写不出那么好的文章了。

  1968年和1970年,陶斯亮先后生下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而母亲则在广州的农村与百姓同吃同住同劳动。曾志多次希望能和女儿团聚都没有成功。直到1972年,这一愿望才终于得到上级的批准,后来在周恩来总理的关照下,曾志和陶斯亮一起到陕西临潼定居下来。陶斯亮在临潼26医院工作,曾志则在一家干休所生活。经过了无数悲欢离合后,这一对母女终于过上了一段平淡而安稳的日子。

  1973年,曾志又给毛主席写信,希望能回北京看病。毛主席通过汪东兴安排她们一家人回到北京。这时已经有很多老同志获得平反,于是陶斯亮母女俩也开始四处奔走,争取为陶铸平反。那几年,陶斯亮觉得生活所有的意义,就是为父亲平反这件事。每天一下班,她就去图书馆翻30年代的报纸,再不就是串联陶铸当年在南京的那些同坐监狱的人,让他们回忆当时的情况,然后就写材料,一份一份地抄,再一份一份地送。她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样子,只知道这是自己生命惟一的目的。 后来邓小平复出,陶斯亮和母亲一起找到邓小平,希望解决陶铸的平反问题。到1978年12月,陶铸终于得到了平反,在人民大会堂举行了非常隆重的哀悼仪式,有几千人参加。那天,陶斯亮一滴泪都流不下来了,听着隆隆响起的哀乐,整个的人都麻木了。她觉得很茫然,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下一步该怎么活着。

  你看它不管是在悬崖的缝隙间也好,不管是在贫瘠的土地上也好,只要有一粒种子——这粒种子也不管是你有意种植的,还是随意丢落的,也不管是风吹来的,还是从飞鸟的嘴里跌落的,总之,只要有一粒种子,它就不择地势,不畏严寒酷热,随处茁壮地生长起来了。它既不需要谁来施肥,也不需要谁来灌溉。狂风吹不倒它,洪水淹不没它,严寒冻不死它,干旱旱不坏它。它只是一味地无忧无虑地生长。

  ——陶铸《松树的风格》

  1973年回到北京后,陶斯亮一家住在中南海对面的南长街6号。曾志在“四人帮”倒台后复出担任中组部副部长,1984年从岗位上退下来,开始全心全意担负起妈妈和姥姥的职责,照顾了陶斯亮十几年。 这十几年里,在陶斯亮的眼中,母亲总是在厨房忙碌,她节俭,辛苦,操劳。陶斯亮告诉我:“饭桌上妈妈总是带头吃剩菜,多年来,没见她吃过鸡腿,都让给孩子们和我吃了。母亲年轻时爱打扮,也会打扮,是个引人注目的人物。可后来,她似乎刻意去追求一种清贫和简朴,比之从前,恍若两人。她去菜场买菜,人们都以为她是我们家的老保姆。有一次我们先后到广州参加一个活动,我到机场接她,见她穿一件旧上衣,一条格裤子,一双小红皮鞋,样子怪怪的。我就问她怎么穿这样的衣服出门。她说,鞋子是阿妹丢到垃圾桶里她捡回来的,一点都没坏;裤子也是他们准备扔的,看看能穿,扔了太可惜。” 陶斯亮说,我越来越能体会母亲深沉的、博大无边的爱,无论我多大年龄,我走到哪里,最令我牵肠挂肚的就是我那不会缠绵、不会用语言表达爱的老母亲。

  母亲不久于人世的那段日子,陶斯亮也搬进了医院。娘俩常谈些过去不曾涉及的话题。她们谈得最多的是父亲。每当这时,曾志积淀几十年、埋藏很深的感情,就会不经意地流淌出来。“你现在还想念爸爸吗?”“我做梦老梦见他,可是很奇怪,在梦里两人总是碰不到一起。”

  母亲去世以后,陶斯亮感觉这个家一下子垮了。在母亲被拉到太平间的时候,陶斯亮放了一束百合花在她的枕边,然后亲了亲她的额头。她一辈子没有亲过母亲,母亲也没亲过她,这一个吻让这对母女的情感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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