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商人运送中国商品。

报纸是影响俄罗斯人看待中国的主要媒体。

　　本报驻俄罗斯特约记者 王维屯

　　在回答“中国对于俄罗斯来说是友好国家还是非友好国家”的问题时，2001年有67%的被访问者认为中国是友好国家，18%的人认为中国是非友好国家；到了2004年，认为中国是友好国家的比例降至55%，持否定意见的上升为21%。

　　自2001年中俄两国领导人签署《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以来，两国关系开始了一个新时代。近年来，中俄双边关系迅猛发展。2004年，中俄贸易额超过200亿美元，中俄间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正向纵深发展。

　　同时，“中国扩张论”、“中国威胁论”也在俄罗斯不断升温，成为不少媒体谈论的热门话题。记者阅读俄报刊时，经常看到《中国的崛起对俄罗斯有利吗》、《中国向远东地区进军》、《亚洲龙觊觎俄罗斯石油》这样的标题。

　　要想搞清楚俄罗斯民众对中国的态度还真不太容易，一些舆论调查相互矛盾。前不久，“莫斯科回声”广播电台在听众中进行了一次民意调查，提出的问题是：“中国的强大对俄罗斯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竟有82%的听众回答是“坏事”，只有18%的听众认为是“好事”。很多人认为，目前，数量众多的在俄中国人给俄罗斯带来了危害。

　　俄罗斯“社会舆论”基金会不久前也进行了一次民意调查。调查结果显示，对中国有好感的俄罗斯人占被访问者的74%；但在回答“谁是俄罗斯最友好的国家”这个问题时，只有5%的受访者认为是中国，最友好的国家依次是乌克兰、白俄罗斯和德国。虽然俄罗斯民众传统上并不喜欢美国，但仍有6%的人认为美国是俄罗斯的友好国家之一。在评价俄中两国关系现状问题时，有71%的被访问者认为“俄中关系比较好”，有9%的人认为“两国关系非常好”。由此看出，俄罗斯普通人对中国的看法比较复杂，而且不太确定。

　　近日，记者就“俄罗斯人如何看待中国的强大”这一问题走访了几位俄罗斯学者。

　　“中国的强大对俄罗斯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戈尔巴乔夫基金会工作的库瓦尔金教授说，“中国强大对俄罗斯是好还是坏”这一问题本身就带有很明显的倾向性，如果换一个提法，如“在美国大搞单边主义、强权政治的条件下，中国的衰弱对俄罗斯是好还是坏？”俄罗斯民众的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多。

　　2003年访问过中国的俄科学院哲学所研究员费多托娃女士向记者介绍说，俄罗斯“社会舆论”基金会在2001年和2004年分别就“中国对于俄罗斯来说是友好国家还是非友好国家”、“俄中接近对俄来说利大弊小还是弊大利小”等问题进行了抽样民意调查。调查结果表明，回答第一个问题时，2001年有67%的被访问者认为中国是友好国家，18%的人认为中国是非友好国家；到了2004年，认为中国是友好国家的比例降至55%，持否定意见的上升为21%。第二个问题的回答也有变化，在2001年有66%的人认为是利大于弊，认为弊大于利的是12%；而2004年，认为利大于弊的降至47%，认为弊大于利的则升至22%。费多托娃女士认为，俄社会舆论的这一发展趋势值得关注。

　　费多托娃女士说，关于中国的崛起，两个数字可以说明问题：最近25年来，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提高了近10倍；最近4年来，中国的贸易出口额每年增长30%，这在世界上是十分罕见的。对于俄罗斯人来说，中国的发展速度与俄发展速度相比是十分令人震惊的，俄的国内生产总值至今也未能达到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水平。中国惊人的发展速度是俄罗斯社会中一部分人对中国崛起产生担心的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与苏中两国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交恶有关。第三个原因是，俄罗斯人对中国缺乏了解。去过中国的俄罗斯人并不多，许多人不能近距离地接触中国。最后一个原因是，在俄国内外存在一些有影响的政治势力，他们目标明确地操纵着俄罗斯与中国有关的舆论导向。

　　近年来，俄罗斯某些媒体在所谓移民问题上大肆炒作，说“中国正在进行静悄悄的经济和人口扩张”。一时间，俄报刊上出现最多的有关中国和中国人的报道被冠上以下标题《中国人在界河偷渡时被抓》、《中国人非法捕捞珍贵水产品》、《中国人非法倒买倒卖熊胆熊掌被当场抓获》、《中国人无照非法经营中餐馆》和《中国人利用1日游或7日游非法向俄罗斯移民》等。

　　俄科学院美国加拿大研究所乌特金教授对记者说，非法移民问题虽然存在，但俄政府不应听任这一问题在社会舆论中放任自流。他认为，俄罗斯需要建立相关法律，建立明确的移民体系。应通过一定的移民配额来控制中国的移民潮，让中国移民有序流动到俄罗斯需要劳动力的地区和城市。总之，把这个问题放在发展东北亚地区的整体框架中来考虑，其中也包括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开发计划，这是解决该问题的现实基础。

　　乌特金教授说，俄社会十分关注中国移民问题，其中一个很大原因是俄人口每年都在下降，俄罗斯正面临巨大的人口危机，现在，俄人口每年减少100万，照此下去，再过50年，俄人口将只有目前的一半。他呼吁俄政府应有计划地吸收外国劳动力参与俄远东和西伯利亚地区的开发。

　　俄科学院远东所曾对远东地区的中国人做过调查。结果表明：多数中国人并不想在俄永久定居，他们认为俄罗斯不是中国人理想的移民国家，只是一个过境走廊，中国人最想去的是欧洲、美国和加拿大。他们到俄罗斯只是为了挣钱，而不是定居。据记者观察，情况基本如此。记者认识一位在莫斯科经商的中国女士，她经过十几年的努力，现已举家移民到了加拿大。为了继续挣钱，该女士还经常来莫斯科做生意。

　　从地缘角度看，中俄两国有漫长的边境线。因此，俄社会对大量中国人在俄境内经商居住怀有戒心。库瓦尔金教授认为，从民族特性上讲，俄罗斯民族有着极强的排外心理，俄大概永远也不会成为像美国那样的移民国家。俄罗斯社会在历史和传统上有着强烈的反美反西方情绪，至今也是如此，但俄社会传统上并不反华，持所谓“中国扩张论”和“中国威胁论”观点的人不占多数，未形成主流。

　　对俄中军事科技合作有戒心

　　记者发现，俄国内有人对中俄的军事科技合作持戒备心理。俄科学院美国加拿大研究所所长罗戈夫就直言不讳地说：“到目前为止，俄罗斯不敢卖给中国最先进的武器，俄罗斯之所以这样做，当然是从俄罗斯国家安全战略考虑。俄罗斯虽然视中国为庞大的军售市场，但不会把最先进的武器装备出售给中国，在这个问题上，俄的国家安全利益是第一位的。”

　　俄罗斯一些亲西方的新闻媒体在“中国扩张论”和“中国威胁论”的扩散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近年来，俄罗斯较有影响的《独立报》、《消息报》和《生意人报》等频频大肆炒作所谓的“中国扩张论”和“中国威胁论”。

　　据俄科学院世界经济和国际关系研究所专家萨里茨基先生介绍，纵观最近5年来俄报刊对俄中能源合作问题的报道，近90%的相关报道主要体现在以下4个方面：“中国向俄罗斯扩张”、“中国的劣质商品”、“中国与其他国家的冲突”和“中国社会的阴暗面”。俄媒体把一个蓬勃向上的中国描绘成停滞不前的国家，而且这个国家还具有“侵略性”。俄一些媒体至今还遵循上世纪90年代形成的关于中国的报道方针，即“关于中国的报道，要么就不报道，要么就从反面报道”。俄个别报刊甚至让俄广大读者站在1969年珍宝岛武装冲突的角度来看待中国所发生的一切积极变化。

　　萨里茨基认为，俄应继续积极发展与中国的军事科技合作，只有这样，俄才能在高科技领域取得进步，才能达到全球战略稳定的目标。

　　萨里茨基透露，在俄罗斯，的确有人专门花钱雇人撰写反华文章，然后在俄报刊上发表。这些“订货者”包括美国卡内基基金会莫斯科分支机构、某些西方国家驻俄罗斯基金会的分支机构，甚至还包括台北驻莫斯科代表处。萨里茨基说，不排除以上组织和机构专门制定了对中国实行信息和能源封锁的题目。一些俄媒体由于受金钱驱动，对作为国际社会重要成员的中国所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视而不见，或故意混淆视听，企图直接影响俄罗斯最高层的决策进程。

　　在回答“中国的崛起是否对俄罗斯有利”问题时，萨里茨基说，中国在与亚洲、非洲、拉丁美洲以及俄罗斯对话时早以正式文件的形式作出结论：当代世界发展的多样性内容广阔，是客观存在和不可替代的。许多欧洲国家也接受了这一观点。中国的强大符合世界多中心学说，不会对俄的国家利益构成威胁。相反，“中国威胁论”会破坏俄中两国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他说，这是俄罗斯绝大多数汉学家们的一致看法。

　　众所周知，俄罗斯一些颇具影响力的报纸都控制在金融寡头和利益集团手中，如《独立报》、《生意人报》就有金融寡头别列佐夫斯基的股份，《消息报》则由俄罗斯的“卢克”石油公司控股。俄罗斯有句格言：“谁出钱，谁就有权点歌。”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他们会动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当年别列佐夫斯基就曾说过，“为了保证我们的利益和投资安全，我们应该想方设法影响国家的政治和社会舆论。”今日俄罗斯，许多报刊或被利益集团收买，或成为某些政治势力的喉舌，这些利益集团和政治势力又与西方有着密切的联系。长期以来，这些媒体很少客观报道中国的情况，一些俄罗斯记者也站在西方国家的立场上报道中国，虽然这股势力在俄罗斯尚未占据主流地位，但对俄社会的舆论导向起着相当大的作用。

　　友好人士提出了几点建议

　　为了改变俄罗斯某些媒体在中国问题上报道片面化和丑化宣传的情况，一些俄罗斯友好人士提出了不少有益建议，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中方应积极加强与俄私营报刊记者和编辑的接触和交往，增加相互了解；中方可向俄罗斯各报刊和其他媒体编辑部寄送关于中国情况的俄、英文材料；组织俄罗斯新闻媒体记者到中国采访，因为俄罗斯目前有影响的报纸杂志尚未在中国建立记者站；在签证方面给俄记者一些优惠；俄罗斯记者采访到的独家报道最受欢迎；加大中国商界人士的参与力度；扩大中国在俄的影响，不能光靠发表在俄报刊上的稿件，位于莫斯科最繁华的高尔基大街的“友谊书店”已关闭10多年，俄汉学界的专家学者无法在莫斯科购买关于中国的书刊杂志，可在莫斯科开办中国书店；加强俄中学者间的学术交流与情感交流。

　　(编辑：羚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