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谈谈，我觉得自己很累，我已经不想再做这种事情了。”在电话里，晓刚的声音显得很年轻，也很疲惫。

　　晓刚是天津某大学大四的学生，目前正在一家出版社里实习。他告诉记者，别看他今年才22岁，但在外面的补习班里当代课老师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

　　其实晓刚当上代课老师是一件很偶然的事。据他说，他上大学三年级的时候，曾有人到宿舍里招人，说是给中学生课外补习，每次上课两个小时，一次100元。晓刚和几个同学觉得这是个勤工俭学的好机会，就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结果我们按照约定的时间前去上课时才发现，原来对方招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中学生，而是参加高考补习的学生。”晓刚他们当时就想撤出不干，但无奈对方一个劲儿地软磨硬泡，还许诺给予晓刚他们更高的报酬。就这样晓刚和两个同学就留了下来。

　　“说实话，我第一次上讲台，看到底下这么多学生，脑子一下子就大了。下面不少学生看上去比我岁数都大，我站在那里，冷汗都下来了。在这种状态下上课的效果我不说你也应该想象得出来。”

　　“但你后来还是坚持下来了，不是吗？”记者问。

　　晓刚点了点头，他告诉记者在上了几次课以后，他就慢慢适应了这种氛围，讲课也流利了很多。

　　“虽然我也觉得让几个大学四年级的学生给高考补习生上课不太合适，但当时也没有多往深处想，直到后来我们知道了那些办班的人原来是在利用我们骗人。”

　　晓刚说，一次课后一个学生问他几个数学上的问题，其中一个晓刚没能答上来，学生很不满意，就嘟囔了一句：“还重点学校的老师呢，这种题都不会。”晓刚当时很纳闷，就追问了起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当初拉他们来讲课的那个人对外招生时声称，这所补习班都是由重点校的老师来授课。

　　“我当时就去找了那个攒班的人，他告诉我本来他是想请重点校老师的，但一时间没有请到，所以才找我们临时顶替。”晓刚说，“当时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一找到合适的人就马上换人，还会给我们钱，只是请我不要拆穿他。”

　　因为没有受过正规师范教育，也没有针对高考专门备过课，晓刚他们上课时经常是讲到那儿算那儿，完全没有计划。此外，晓刚也表示由于他们本身能力有限，对学生提出的一些问题根本就解答不了。

　　“有时候，我们教学生的知识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对不对，有时干脆就是连蒙带唬，一堂课下来学生根本就学不了多少东西。”

　　“有时候我看着下面那些学生心里特别难受，课下跟他们聊天时他们告诉我，为了上这个班他们每个人都花了好几千块钱，有些人家里还很困难。”晓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我知道他们和他们的家长就是冲着名校名师来的，我不知道一旦他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心里会怎么想。好几次我都想说出来，但我真的没有这样的勇气。”

　　两个月前，晓刚和他的同学终于离开了这个补习班，“现在我们挣不到那么多钱了，但我们心里却踏实多了。”

　　文中人物为化名

　　新报记者郭诗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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