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外交五十年主要跟美打交道韩叙同志的外交生涯（附图片1张）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9月22日09:58 环球时报

　　阮虹

　　1924年，韩叙出生在北平，原名沈崇健。1930年，崇健进入北平孔德学校上学，1937年转入北平一所有美国教会背景的学校育英中学。

　　1941年，崇健考入燕京大学。在燕大，他接触到了一些支持中国共产党抗日救国主张和同情中国革命的进步教授。就在这时，他得到了一本埃德加·斯诺的《西行漫记》。几十年后，当他和外宾谈起自己走上革命道路的经历时说：《西行漫记》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一本书。从那时起，他心里萌生了要投身到中国共产党开创的伟大事业中去的人生理想。

　　解放区的外交实践

　　1942年8月中旬的某一天，崇健从家中消失了。根据事前的安排，他和曾经担任过燕京大学文学院国文系主任的董鲁安教授一起乘火车前往保定。大约7天之后，他们到达位于平山县境内的一个名叫老坟沟的村子———中共晋察冀分局城市工作委员会的机关驻地。一个多月后，韩叙被安排到华北联合大学下设的法政学院学习。他在入学表格上的姓名栏里填上了一个新名字———韩叙。

　　1945年3月，韩叙被送往晋察冀军区司令部联络处的英文培训班，接受英文翻译工作的强化训练。当年9月，他被分配到晋察冀军区司令部联络科任秘书，成为最早介入中国共产党外交工作的人员之一。大约也是从这时起，韩叙开始了和美国人打交道的历史。1944年，美军观察组11人赴延安考察，韩叙是为这个观察组配备的三名翻译之一。

　　第一代礼宾官

　　1949年11月8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成立。当时所有的礼宾方面的工作都由附属于办公厅的一个叫做交际处的部门负责。这个处的大量具体工作都由它下设的交际科来处理。

　　当时很多工作完全无章可循。人们很快发现，韩叙周到、缜密和擅长组织的特点常常能弥补由于经验不足所带来的问题。有一次，一位负责采购食品的女孩子准备用一种儿童们常吃的包装很漂亮的棒棒糖招待一位大使。韩叙发现后问她：“我们将要和大使讨论一些严肃的政治问题，你认为让他吃这样的糖合适吗？”女孩子事后说，这件事使她懂得了必须注意礼宾安排中的每一个细节。

　　作为交际科科长，韩叙不仅要负责日常的礼宾工作，还要兼顾后来由国际俱乐部和外交人员服务局负责处理的各项事务。为减少差错的产生，他养成了事必躬亲的习惯。“他就像个跑码头的。”当时担任亚洲司司长的乔冠华曾经这样形容韩叙每天风风火火的工作状态。

　　1954年，交际处结束了自己的历史使命，被一个更符合国际外交惯例的礼宾司取而代之。韩叙在工作中的出色表现使他第二年升任为礼宾司专员。

　　广泛接触世界

　　1954年3月，韩叙前往瑞士，负责出席第一次日内瓦会议的中国代表团的礼宾接待工作。代表团设在玻利瓦什饭店的会客室里，终日人来人往，韩叙等人每天都在忙着接待客人，热情地向他们介绍新中国的情况，并且详细解答他们感兴趣的问题。为节省经费，所有侍应工作都由外交官亲自动手来做，比如准备各色中国茶点以及清洗碗碟等，他们也因此给客人们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日内瓦之行使韩叙第一次对中国以外的世界有了感性认识，他也因此成为礼宾司最早有出访工作经验的官员。

　　1956年11月18日，周恩来率领的中国政府代表团开始了为期近3个月的出访。韩叙的名字也出现在代表团的成员名单中，他是此行中礼宾工作的负责人之一。对韩叙来说，这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经历之一，因为他从跟随周恩来的访问中学到了许多东西。

　　1961年3月，韩叙又一次飞往日内瓦，为将出席第二次日内瓦会议的中国代表团打前站。

　　这次会上，中国和美国又一次成为针锋相对的两极。由两国派出的阵容强大的代表团占去了会场上的大部分席位，而且他们总是相对而坐。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是，两个代表团每天都由两个留着同样的“小平头”的外交官引导着进入会场：美国的“小平头”是一位名叫苏利文的礼宾官，中方的“小平头”则是韩叙。一段时间后，这两个“小平头”似乎成了某种信号，人们只要看到他们出现在会场上就会说：“看，那两个‘小平头’来了！”言外之意就是会议要开始了。久而久之，两个“小平头”开始了对话。苏利文问韩叙：“你们怎么来了那么多人？”韩叙微笑着回答：“我们是来办外交学习班的。”

　　接待尼克松

　　曾担任过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的布兰特·斯考克罗夫特曾在写给韩叙的妻子葛绮云的一封信中说：“我于1971年12月下旬第一次见到韩叙，当时我为尼克松总统的第一次访问做预备访问。韩叙对我们十分照顾，我立刻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我对中国以及中国人民怀有的深厚感情，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与韩叙第一次会面的影响所致。”

　　在中美双方解决了尼克松访华的一系列棘手问题后，韩叙陪尼克松总统的国家安全事务副助理亚历山大·黑格考察了尼克松将要访问的所有城市。在那段时间里，这两个针锋相对的谈判对手之间，建立起了一种真诚的私人友谊。黑格回忆说：“我在北京度过的3周里，每天都和韩叙在一起工作，一大早就开始，有时一直到深夜。那时他的精力之好让我吃惊。当我得知他每天要骑自行车从家里到单位时，我对他更为敬佩。”

　　在尼克松访华期间，有一件被称为“差错”的事情发生在杭州，不过它后来在人们的谈论中变成了一个轻松的小插曲。那是尼克松抵达杭州的当天下午。根据原定计划，尼克松和周恩来将分别从他们的住地出发，按约定时间在花港公园汇合。但由于中方的接待人员未能提前赶到汇合地点，而双方的陪同人员都不清楚该何时到达公园的什么地方，结果，周恩来和尼克松在公园里互相寻找了好几分钟。美方的安全人员如临大敌，而记者们事后却把此事轻松地形容为一场有趣的“捉迷藏”游戏。

　　当然，这些纰漏并没有妨碍人们对整个接待工作给予高度的评价。

　　负责联络工作的礼宾司国宾接待处副处长唐龙彬事后形容说：“这次接待工作完成后，大家都掉了好几斤肉！”当韩叙回到北京时，那些留守在司里的同事发现，他们的司长看上去又黑又瘦。

　　驻美联络处时代

　　1973年3月，韩叙被任命为中国驻美联络处副主任。4月他率先遣小组先期赴美，参与中美秘密渠道工作。

　　在联络处工作的几年中，韩叙一方面忙于处理联络处的大小行政事务，一方面同美国政府、国会和各界建立联系，开展工作。他凭借善于交友的特长和勤奋的工作，协助联络处主任黄镇使联络处在美国逐步打开了局面，为中美关系的进一步发展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

　　1979年2月27日，韩叙夫妇告别了赶往杜勒斯国际机场为他们送行的几十位朋友，登上了即将起飞的航班。在他们的身后，中美关系的大门已经真正打开。韩叙终于看到了他想看到的结果。

　　出使华盛顿

　　1985年5月，时任外交部副部长的韩叙被任命为中国驻美大使。韩叙到任后，拜会议员成了一项经常性的活动，人们很少见到像他那样熟悉美国议员情况的人，在435个众议员和100个参议员中，几乎没有他叫不出名字来的。他了解大部分议员的主要情况，对重要议员，他甚至能如数家珍地说出他们的业余爱好。

　　韩叙擅长演讲，只要听一听人们不时发出的掌声和笑声，就知道韩叙演讲获得了怎样的成功。机智和幽默是韩叙深受欢迎的重要原因，尤其当人们提出各种问题时，他的回答常常能使会场上的气氛变得更加热烈。“在中国很少有人讲英语，这会不会给做生意带来很大的困难？”他总会碰到这样的问题。有一次他是这样回答的：“英语在中国是被学习得最多的外语，我相信，在中国讲英语的人要比在美国讲英语的人多。”结果所有的人都开怀大笑起来。他是在一次主要由共和党人参加的聚会上讲这番话的，当时在场的一位名叫严云泰的华裔企业家说：“在这以前，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哪个中国外交官能像韩叙那样让一群共和党人开怀大笑。”

　　就像韩叙常出现在某个要人的客厅里一样，越来越多的要人也开始出现在韩叙的客厅里。人们发现，中国大使官邸成了华盛顿一个令人羡慕的社交场所。

　　当时新任美国驻华大使温斯顿·洛德夫妇是韩叙在官邸中接待的最早几批客人之一。前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布热津斯基、前任国务卿黑格以及前任驻华大使伍德科克和恒安石也在韩叙最早邀请的几批客人当中。尽管他们已经下野，但对韩叙来说，只要他们仍然是老朋友就足够了。

　　与布什一家有缘

　　1985年，美国副总统老布什在刚刚过完61岁生日的时候收到了韩叙夫妇送来的礼物———一只带有中国老寿星图案的瓷盘。他和夫人芭芭拉非常高兴。值得一提的是，韩叙也将在两周后度过自己的61岁生日。在中国的某种传统说法里，这被视为一种缘分。

　　1987年，中美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件，但这并没有妨碍老布什和他的家人出席在中国大使官邸举行的圣诞晚宴。如果说这次聚会与往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老布什夫妇所有的孩子都无一例外地坐在了餐桌旁，其中也包括他们的长子乔治·沃克·布什和夫人劳拉。非常有趣的是，小布什对北京烤鸭的喜好丝毫不亚于他的父亲，他一口气吃掉了5份烤鸭和薄饼。

　　母亲芭芭拉却多少有些为小布什的前途感到担忧。他当时刚刚结束了一段并不成功的经商经历转入政界，这虽然比继续做生意要好得多，但芭芭拉总是觉得，要想在政界有所作为，儿子的年龄未免大了些。韩叙夫妇引用了一句中国老话来鼓励这位舐犊情深的母亲：“我们中国人常说‘四十而不惑’，它的意思是说，人到了40岁时才能明了各种事情而不会感到困惑。你儿子刚刚步入这个年龄，他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的。”当他们说这话时，没人想到小布什会在14年后当选为美国第43任总统。

　　1988年11月8日，美国总统大选揭晓，布什获胜。韩叙夫妇发去了贺信。

　　作为当选总统，布什是否还会到中国大使官邸去过圣诞节？

　　12月23日晚6点25分，布什夫妇的汽车停在了官邸门口。“韩叙……”芭芭拉一边喊着主人的名字一边走进了官邸。

　　韩叙在圣诞晚宴的祝酒辞中对布什的当选表示祝贺。当然，他还谈到了彼此间的友谊：“自从我们举行这样的友好聚会以来，这是第四次了，这表明你的家庭和中国人民之间的友好情谊。”他希望布什今后能在恪守中美三个联合公报的基础上使中美关系得到更大发展。

　　1989年10月至1994年5月，韩叙任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会长。其间，他亲自率团访问了亚、非、欧、美、大洋洲的30多个国家，为发展对外友协与各国对华友好组织的交往，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1994年7月19日，韩叙因病在北京逝世。

　　1999年春，老布什夫妇访问北京。事后，国务院外办主任刘华秋提起他和布什夫妇间的一次谈话：“他们对我说，‘现在是你们的清明节，我想知道韩叙的墓在哪儿。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到他的墓地去献花。’当时在座的人都能感觉到，他们对韩叙很有感情。”

　　（本文摘自阮虹著《韩叙传》，该书已由世界知识出版社出版）图片：

　　一九八九年二月一日，韩叙夫妇出席布什总统夫妇在白宫举行的招待会。

《环球时报》〔20040920　第19版〕

从事外交五十年 主要跟美打交道韩叙同志的外交生涯（附图片1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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