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南：我和胡志标都是输家

　　陈天南：我和胡志标都是输家

　　原爱多公司创始人接受本报专访，披露与“标王”分手内幕

　　他曾经是爱多公司的创始人，“标王”胡志标的昔日好友。从修理电器起家，他们一起创业，甚至同睡一张床。他就是和胡志标同岁的原广东爱多电器有限公司股东陈天南。一直以来，在胡志标“标王”的光环下，鲜少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从爱多起步到爱多破产，基本不接受媒体采访。

　　11月6日，目前在中山一家卫浴公司任总经理的陈天南就他和胡志标之间的恩恩怨怨，以及爱多缘何破产等问题，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独家采访。对于爱多，他表示有太多“不愉快的回忆”。

　　【创业过程】

　　多年来就像亲兄弟一样

　　记者(以下简称“记”)：今年2月，原爱多公司老总胡志标二审以挪用资金罪及虚报注册资金罪，被判有期徒刑8年，并处罚金25万元；他的妻子林莹也在9月27日以挪用资金罪被判有期徒刑4年。历时4年多的“爱多案”落幕。作为爱多创始人之一，你一直选择保持沉默，外界关于你的传言很多。我们很想就爱多的诸多问题听到你的声音。

　　陈天南(以下简称“陈”)：外界一直传说我分了爱多很多钱，还去了国外。我本人一直在中山，关于爱多的事我基本未接受过采访。

　　记：社会上都知道你和胡志标曾经是好友，而且一起创办了爱多，是这样吗？

　　陈：我和胡志标同岁，应该说一直到1997年以前我们都没有红过一次脸，多年来就像亲兄弟一样。

　　胡志标爱好电器维修，曾去江门一个电器维修班学习过。后来胡志标回老家民众镇搞了个电器维修店，搞不下去又来到东升。当胡志标第三次到东升镇时，感觉做维修的发展机会太少，提出和我一起办厂。那时我在一间厂搞推销，赚了几千元，因为办厂要两个人，而胡志标没钱。我筹了4000元，我们一起创办了“艺通电子配件厂”，算是一人一半的股份，并不像外界所说的各出了2000元。

　　1995年，中山爱多电子有限公司成立，我是法人，胡志标任总经理；到1997年初把几千万元贷款还清后，公司法人变更为胡志标，更名为广东爱多，注册资金也增加到2000万元。

　　变更法人时胡志标和我商量，当时他名声在外。为了做事更方便，他提出由他来做法人。我认为只要是对爱多的发展有利，谁做法人都无所谓，也就同意了。

　　【标王事件】

　　不应把责任都推到标王身上

　　记：有种说法是，胡志标成为标王后，有人认为你在爱多实际上被架空了，加之有人在后面挑唆，才爆发了股东危机。

　　陈：这是不准确的。当时爱多发展得很快，阿标和我商量，现在外面有传言说爱多发展太快了，钱多了会不会转移资产。如果搞个生产基地，有了固定资产还可以吸引供应商加入，希望我去筹办爱多工业城，这样我的精力主要都放到了那里。　记：爱多成为标王的过程你参与了吗？

　　陈：当时我和胡志标谈过两次，都觉得企业做大了，不做广告是不行的。去投标的时候我们认为1亿是可以接受的，如果生产没什么问题，可以考虑追加投入。

　　记：后来爱多花2.1亿当了标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陈：是一个副总问我才知道的，大概是当标王3天后吧。那个副总问我怎么看这件事，我不能说不对，只是说那很好啊，但那时我感觉爱多的发展存在危险。

　　记：成为标王是导致爱多破产的原因吗？

　　陈：我不认同，因为没有绝对的对和错，不应该把失败合理化，把责任推到标王身上。

　　不过我认为胡志标在遇到投标等大事时，他的情绪控制能力很低，2.1亿的标额不符合爱多确定的广告和产值比例，我们确定的比例是5％到8％。投标不是简单的举举牌，它考的是一个人的心理素质。

　　当了标王后，全国媒体关注，胡志标是“万千宠爱在一身”，虚荣心会让一个经营者的心态发生改变，也影响决策的改变。

　　【股东危机】

　　其实胡只给了我几百万元

　　记：是什么原因最终导致你和胡志标分道扬镳？

　　陈：应该说还是经营上的分歧，但我从未改变过胡志标一个决定。

　　当上标王后，胡志标建议抽点钱再搞几个公司，提出搞电话机、音响、音像和电视机。我认为应该保VCD，我们靠VCD起家，VCD是爱多的命，是主业。爱多破产就是因为主业没做好，一定要反思这一点。

　　记：你是什么时候提出退股的？

　　陈：大概是1998年8月吧，我们谈过几次。我对他说，现在我们在经营和投资上有分歧，又很难见到面。你的想法是不断做大，而我认为大不代表强，现在应该加强管理，但又和你的意见不一致。既然思路不统一，就没必要在一条船上了。

　　我提出我或是他退股，重新找新的行业去发展。他同意了，说那就你退，我继续经营爱多。

　　他答应退钱给我，但一直没有兑现。

　　记：后来你就在媒体上刊登了那则世人皆知的声明，很多人才知道爱多还有一个叫陈天南的股东。

　　陈：他不给钱，又把资金抽走开公司，这怎么对得起我呢？为了确保我的利益，也是担心爱多的资产被转走，1999年4月我登了那个声明，5月我们在东升镇政府签订股权转让协议，我的全部股份折价5000万元。

　　记：那5000万元拿到了吗？

　　陈：外界传闻我拿了2亿元才造成爱多资金紧张，认为是我搞垮了爱多，其实他只给我几百万元，其中有300万元至今还是空头支票。

　　搞垮爱多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也是创始人，难道脸上有光吗？

　　【关于爱多失败】

　　破产时5亿债务一直是个谜

　　记：爱多破产后，分析原因的很多，有说是资金链断裂，也有说管理不善，当然还有当上标王和股东危机等原因。

　　陈：一个企业失败最直接表现就是货卖不动，库存积压，要么是收不到钱，但这两点都不是，爱多基本是先收经销商钱再发货，而供应商也是先供货再结账，一般是3个月或半年一结。

　　而爱多到破产时欠了银行、经销商和供应商5亿元左右的债务，为什么出现这个债务一直是个谜。爱多前后卖了几百万台VCD，赚了几个亿的利润，1998年8月前也没欠银行一分钱。

　　当时也有卖一台VCD亏一台的说法，这个说法我不认同，因为爱多仍在不断推出新的型号。

　　记：在中山市看守所采访林莹时，我们曾问她外界传闻爱多有1个亿的资金不知去向。她解释说我们不懂财务，这么大的资金流量，肯定在银行账上会有反映，除非是现金。

　　陈：我不认同。爱多收经销商的钱可以通过“背书”的方式转付，这样就可以不通过爱多的账户。至于说到管理不善，胡志标在管理上确实有漏洞，但并不代表他没有管理水平，至于说可能有个别员工卷款潜逃，起码我没有听说这种事。就算有，公司也应该报案的。

　　胡志标出事后，警方在他的老家民众镇一间出租屋里查到一些账本，但关键部分没有了。

　　记：你认为应该是胡志标或是林莹才知道原因？

　　陈：不能那么说，也许连他们也不知道。爱多是因为资金链断裂才造成破产的，但为什么资金链会断裂，现在仍然没有什么结果，因此我认为爱多破产的真正原因还是没有找到。

　　还有很多传媒说法认为是我登了公告才搞垮了爱多，可爱多1998年资金链就断裂了，而我是1999年才登的公告。

　　【关于胡志标】

　　他还有可能东山再起

　　记：胡志标出事后你见过他吗？

　　陈：见过。应该是去年。他一审结束后，托一个朋友来找我，说想见我。

　　记：他见到你有什么反应？

　　陈：他说想不到你会来看我。

　　我说，你一直把我当作敌人，但我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过去我确实恨过你，但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其实我们两个都是输家。

　　记：在爱多这些年给你带来了什么？

　　陈：不好说，也许是用5000万元买了一些经验，但目前它还没有给我带来什么效益，这个学费交得太贵了，代价也太大了。

　　本报记者　叶孜

　　链接

　　陈天南与爱多

　　1990年，陈天南与胡志标成立“艺通电子配件厂”。

　　1995年，中山爱多电子有限公司成立。胡、陈各占45％股份，陈任法人代表。

　　1997年，中山爱多改名为广东爱多电子有限公司，胡志标任法人代表。

　　1999年4月7日，陈天南以“爱多董事会”的名义，在广州一媒体头版刊登了一则声明，称爱多下属企业债权债务均与爱多公司无关，爱多股东危机公开化。

　　1999年5月13日，陈天南股权作价5000万转让，双方签订公开协议。

　　1999年下半年，爱多破产。

　　图：

　　陈天南曾与胡志标一起创业，甚至同睡一张床。本报记者　明剑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