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劳动监察大队讨薪 磨三天嘴皮讨回1800元

　　新华网浙江频道1月1日电岁末年初，杭州各个火车站和汽车站，都能看到民工们扛着大包小包来到售票大厅准备买票回家过年。据了解，由于今年声势浩大的清理欠薪行动，许多民工拿到工资后提前回乡。从12月初开始，浙江省展开了声势浩大的清理欠薪行动，同时杭州市组织了为期三个月的保障职工工资权益专项整治活动，这次整治活动的重点就是解决农民工工资拖欠问题，让民工过好年。

　　每到年末，我们都能从报上看到有关民工讨薪的报道。辛辛苦苦在城里干了一年，临到回家过年，却拿不到工钱，个中辛酸自是无人能比。为此，本报记者专门来到杭州市劳动监察大队投诉接待大厅，亲历了民工讨薪的酸甜苦辣。

　　新闻背景

　　保障职工工资权益专项整治活动

　　从12月初开始，全省组织了保障职工工资权益专项整治活动。这次专项整治的检查对象是各类用人单位，重点是建筑、服装、制鞋等劳动密集型企业，以及使用外来务工人员较多的行业和企业。整治的主要内容是用人单位是否存在克扣和拖欠职工工资的违法行为。重点是解决农民工工资拖欠问题。

　　杭州市的集中整治将分为两个时段。第一时段从12月6日至12月30日，第二时段从2005年1月15日至2月5日，整治行动将在2005年2月末全面结束。如果有用人单位在整治行动中被查出有拖欠职工工资行为，并受到行政处罚的，均将记入企业劳动保障信用档案，情节恶劣的将给予曝光。到今年三季度为止，杭州市共检查用人单位23027户次，涉及劳动者人数129.5万余人，追发劳动者工资及待遇3879.3万元，补缴社会保险费1418.7万元，取缔和整治非法职业中介65户。

　　现场见闻

　　为了这1800元，我已经几天没吃饭

　　临近年底，在杭州市和各区的劳动监察大队，每天都有几十个前来投诉拖欠工资的民工，他们都期待能够通过劳动监察部门的帮助，在年底前拿到工钱，高高兴兴回家过年。

　　12月22日，记者在杭州市监察大队遇到了两名前两天就到监察大队来反映问题的农民工。

　　季万务是杭州某装修公司一名泥水工，当初包工头滕小峰看他人实在，就叫他出面，再叫了四个老乡一起，包了一个小工程，答应是按工作量给他们算工钱，除去生活费预支的1000元，到年底再给他们1800元工钱。工程干了一个月，在年底以前顺利完工了。但是就在发工钱的那一天，包工头滕小峰借口买一张报纸，一转眼就没了踪影。

　　因为之前生活费已经全部用完了，包工头一走，大家拿不到工钱，现在连生计都有了问题。

　　一块来帮工的几个人，有两个因为在杭州找不到新的活，没有收入，又怕留在杭州消费更大，空着两个口袋回老家过年了，连路费都是季万务找这里的朋友和老乡胡乱凑的。有一个跑去了富阳，据说在那里流落了街头。只剩下当初把这几个人叫来帮工的季万务和另外一个老乡，还在为这在旁人看来只有区区几千块钱奔波着。季万务拿出当时包工头给他们打的欠条。那是一张皱巴巴的纸，明显是从一本老旧的日记本上扯下的一页，还印着个小女孩的头像，粉红色的条纹线上，横七竖八地写着老王和其他几个人的名字，还有几个数字加加减减的，最后的结果写着1800元的字样。这就是季万务他们几个人的工钱。监察大队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联系装修公司，季万务他们就在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来来回回地走着，虽然投诉窗口的对面接待室里有一长溜的椅子，可是焦急的季万务显然无法静下心来，安心坐着。几小时后，装修公司的工作人员终于出现了。当时电话联系的是公司的老板，但来的却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这个姓汤的小姑娘一脸的无辜，一出现就先申明，虽然公司财务和这个下属的工程都是她负责管理，但是她才刚刚到公司没多久，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也是受害者啊！”汤小姐再三强调这句话。说他们其实已经把工钱发给了包工头，包工头携款潜逃，他们也有损失。而一旁陪了过来的工程负责人员也保持着同样的说话口径。奇怪的是，身为装修工程的负责人，该公司的职员居然连季万务他们几个民工都不认识，更不要说整个工程中的细节问题，所以大家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做笔录调查的时候，装修公司的汤小姐还在埋怨季万务，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让包工头跑掉了，应该逮住人不放的。说得季万务满腹的委屈，却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能不停地说：“谁让我自己人老实啊，工头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信得过我，叫我去叫人，我就把本事好的老乡都叫来了，谁知道，把老乡都给连累了。”越说越激动，说得满脸通红。

　　季万务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车票、发票等各个票证。“这是包工头指派我干他自己的活的花费，坐车来回，还有其他花销，当初说是拿发票来报销的，现在都没用了。”一张张堆在一起的小纸片，仅用一只手都难一把拿起，必须双手捧起，细细算来还有近400元。但是前一天来投诉的时候，劳动监察部门的工作人员已经告诉过他，这些票证没有当事人的凭证，无法报销了。

　　汤小姐几乎每隔5分钟就出去打个电话，将情况向老板汇报，但是在打完电话之后，带进办公室的多半都不是能够令人满意的决定。有那张破落的日记本扉页，可以作为季万务等人工资拖欠的凭证。但是季万务一共5个人的工钱，只有他和老乡两个人还在杭州。老板虽然在交涉之后决定认倒霉，支付工资，但是并不愿意把钱一次全都付清。这边，季万务和他的老乡，情绪激动地称述着自己的遭遇，虽然翻来覆去只是那些之前已经了解到的内容，但是从他们几乎充血的眼睛里，可以看出这一千多元钱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正如季万务在话语反复提到的：“我已经几天没吃饭了。”另一边，汤小姐在一开始还和民工理论，后来只是作为老板的“传声筒”了，对于季万务他们的任何行为，都不作反应。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双方的对峙没有结果，最后，汤小姐把手机交给了劳动监察执法人员，让他们直接和老板交涉。执法人员和老板在电话中的交涉算不上是“舌战”，但也颇费了一番周折，通话时间之长，把手机都打得没电了。按照如此的情况纠缠下去，以记者在之前遇到的几个欠薪追讨的情况，在当天恐怕是没办法把问题彻底解决的。

　　就在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快半个小时的时候，公司老板终于接受了执法人员的意见，授意前来负责处理的汤小姐把钱给季万务。手里确确实实地拿到了那厚厚一叠钞票，季万务原先激动万分的心情在这一刻平静下来。在要求写收据的时候，他说起自己才读过三天书，一个字都不认识，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的时候，居然头一次露出羞赧的表情来。在汤小姐代表装修公司起草的收据上按下自己的指印，季万务把钱服服贴贴地放进自己贴身的衣服口袋里。

　　劳动监察大队工作人员在临走前对季万务说：“以后打工的时候要注意，不要再被这样的包工头给骗了。”季万务的回答则更加极端：“拿了钱回老家，以后再不出来干这样的活了。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吧。”

　　记者手记

　　签订劳动合同是关键

　　采访中，记者看到了许多欠薪追讨情况，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像季万务那样能够成功把钱要回来。

　　杭州劳动监察大队的黄祝胜科长告诉记者，季万务的情况还算是比较顺利的，因为他好歹有一张欠条作为凭证，而且工资的数目并不是非常大。有些民工，讨上一年都未必能把工钱讨回来。最麻烦的就是企业拖欠了民工的工资，企业老板携款逃跑了，只剩下一个空壳的公司，找不到人可以出来承担责任，也没有什么可以抵押以取得高额的工资欠款。虽然民工欠薪的追讨力度很大，但是并非每次都能够成功，许多问题还是要在民工自己身上寻找，比如签订劳动合同，这也是许多拖欠工资的现象得不到解决的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由于农民工的文化素质低、像季万务那样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工大有人在，所以他们完全没有法律意识，缺少自我保护意识，他们在劳动合同中的权益很容易受到侵害，不签劳动合同，或是签订合同，内容不明确，到了要追究责任的时候农民工找不到有力的书面依据，使得自己的权益得不到保障。另外，许多企业对于民工的报酬，都不是按月足额发放工资。目前大部分建筑企业还没有做到按《劳动法》规定的“按月足额”支付农民工工资，大部分企业采用每月只发生活费的办法，其余部分年底结清，这样也会容易产生拖欠工资的现象。

　　监察大队的工作人员对于多数民工的遭遇非常同情，辛苦做了整一年，到年末拿不到钱，甚至无法回家过年。但是由于材料的缺乏或是证据的不足，在许多情况下，劳动监察部门无法通过正常的政策法规渠道来帮助他们争取他们的权益。所以并不是所有农民工的拖欠工资都能够顺利被讨回。所以，建议工人在干活之前，一定要先签署劳动合同，并且合同内的条款要标注清楚，不能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盲目替别人干活，否则自己的利益是很难保障的。(记者　曹林波)（来源：：今日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