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杀弟 上千乡亲联名为凶手求情

　　本报双流3月18日电

　　3月18日，记者赶到四川省成都市双流县太平镇位于山上的一户农家。这家的大哥二哥联手杀死了三弟，而众多乡亲却联名为凶手求情。

　　“打死儿子，我一点儿都不伤心”

　　双流县法院3月15日的一次庭审，使这家人成了新闻人物。

　　双流县人民检察院在起诉书中称，大哥张万成、二哥张万明的弟弟张万安患有精神病分裂症，经常打骂其母亲和家人，还强奸张万成的妻子，对周围群众也经常打骂，使四周不得安宁。为此，张万成、张万明的母亲邓素清下令将张万安打死。

　　2004年8月24日晚21时许，张万成、张万明在双流太平镇新车站碰见张万安，便使用扁担和木棒追打张万安。在追打了两条街后，最终在太平镇广东街口将张万安打死。两人随后于次日凌晨5时许，将张万安的尸体掩埋于柏林村水库边。

　　检察院认为，3被告人非法剥夺他人生命，应当以故意杀人罪依法追究其刑事责任。法庭上，母子3人对公诉方的指控都供认不讳。

　　记者今天见到了在家等候判决的邓素清。这位75岁的老人说，对被打死的儿子，她一点儿也不伤心，因为心已经被这儿子伤透。她现在感到痛心的，是另外两个儿子将要面对牢狱生活。

　　邓素清说，张万安读过三年小学，留级两次，始终在读一年级，后来就不上学了，天天在外面闲逛，偷鸡摸狗。后来据说他得了精神病，政府还把他送去治疗过，渐渐地，他变得越来越令人难以忍受。她教训过张万安，可是张万安反而打她，张万成来劝架，也被他打。在强奸了大嫂后，这畜生甚至还侮辱过自己的亲身母亲。

　　中断了一会儿，老人缓缓地说，“张万成在镇上卖东西，张万安就跟到镇上。凡是有人买张万成的东西，就要挨张万安的打。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才想到好好惩罚一下他，没想到两个哥哥失手把弟弟打死了。”

　　当记者问及为何不早些举报张万安的强奸罪行，让法律来惩罚他时，邓素清说，我们要面子，不想让外人知道。记者又问：你在下令惩罚张万安时，是否想过法律后果，她说没有想过。

　　3个儿子或被收监，或离人世，邓素清和大儿媳妇相依为命。记者见到她时，她刚从外面采药材回来，卖了药材好换米吃，两手被药材染得黑糊糊的。

　　乡亲联名求情

　　不少乡亲同情母子3人，在3月15日庭审开始不久，一位村民向法官递交了厚厚的一份联名信，请求法庭从轻判决，联名信上签有太平镇上千乡亲的姓名和手印。

　　村民戢焕军就在信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说：“由于张万安有精神病，警方一直没有办法。张万安的家里人收拾他虽然违法了，但我们希望法官能考虑到他们家的实际情况。”

　　村民杨昌平说，死者张万安从小就好吃懒做，还经常找人借钱，如果不借就要动手打人。就在两个亲哥哥将其打死的前几天，他还向村上的一个小伙子提出要借5000元。小伙子不肯借，张万安一发火就将小伙子打成骨折。由于是村上一霸，全村人平时见到张万安都躲得远远的。

　　太平派出所的王建警官参与了此案的处理，在向张万成讯问打弟弟的动机时，有一句回答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害怕张万安打死我”。

　　王建表示，根据他自己的调查，发现张万安很容易冲动，让家人人心惶惶，“张万成生活在恐惧中”，他说。

　　当地政府和公安曾推行了一个制度，就是给精神病患者指定监护人，以免其出事。张万安的父亲十几年前就去世了，监护人是其大哥张万成。但是张万成的管教，换来的是张万安的仇恨。

　　张万成的田里有了收成，挑到镇上去卖，老是卖不动，因为张万安在旁边搞破坏。张万成的媳妇举了个例子：去年8月初，他们两口子挑了黄瓜到镇上卖，第一个买主刚弯下腰选黄瓜，张万安就冒了出来，说，这是我买的，你敢买？买主赶紧走开。第二个买主走过来，张万安就拍拍人家的肩膀，小声说了几句，买主也闪开了。第三个买主上门了，张万安大喊，你买我就杀你，又吓退一位。

　　张万成夫妇又气又无奈，最后，趁着弟弟走开的一小会儿，张万成夫妇把黄瓜贱卖脱手。

　　当去年8月中旬张万安又来干扰哥哥卖菜时，两人终于爆发了冲突，弟弟用砖头砸了哥哥的头，害得哥哥的头被缝了9针，也就有了8月24日哥哥的复仇。

　　谁来监护？

　　记者问张万成的媳妇，你们被弟弟欺负时，为什么不找公安机关解决，而要自己动手呢？她说，因为张万安是精神病人，太平镇政府和太平派出所都觉得不好处理，所以就只有靠自己了。

　　王建说，对于精神病患者惹出的乱子，警察也难办，因为无法惩处，只能在张万安太不像话的时候，配合镇政府把他送到双流县精神卫生保健院去。由于住院花费多，镇政府无力长期负担，张家更没钱，只能过一阵子就把他接出来。这是政府部门目前的一个困境。

　　双流县精神卫生保健院副院长周明成表示，太平镇镇政府从2001年到2004年，连续4年都把张万安送来治疗，可惜的是，一般两个月左右就把人接出去。其实，像他这样的患者，应住院长期治疗。“不过，我十分理解镇政府的困难，太平镇并不富裕。希望国家能把精神病患者的治疗费用包下来，这才是避免悲剧的最好办法。”

　　作者：记者 闵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