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税警3月12日晚突然行动，强行查封价值8000多万元的温州鞋，如何妥善化解这一引起广泛关注的严重事态，对华商和中国商务部显然都不轻松。而追根溯源，当然还在于目前仍很不规范的中俄双边贸易环境，尤其是尾大不掉的“灰色清关”潜规则。
货物出口前向本国海关申报，称为报关；货物运抵出口国后向当地海关申报，是为清关亦称结关或通关。不报关、不清关，或报关、清关不实不准均属非法，这是国际贸易的
起码常识。然而回顾十几年来的中俄贸易，“灰色清关”无疑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怪胎。所谓“灰色”，就是看似履行了必需的清关程序，其实却是摆不上台面的潜规则操作，在便利并促进双边贸易以20%的年均增幅发展的同时，亦成为中国货屡遭俄方查封的根源所在。
在很多俄罗斯文学艺术大师笔下，寒冷的西伯利亚地广人稀，天色灰蒙。这种天地相融的自然灰色，一段时间以来在俄罗斯运输、航空和海关等外贸关联部门渗透蔓延。
这些部门大钻俄罗斯海关立法不完善的空子，紧紧抓住华商既急于开拓俄罗斯市场、又面临语言、环境不熟悉等障碍的两难境地，颇具创造性地推出代理中国货物出口俄罗斯的一条龙服务，即“包机包税”或“包车包税”：俄方承办人负责把中国货运抵俄境内指定地点，并代办清关缴税等手续，托运货物的华商不必直接与俄海关打交道，只需向清关代理者付低于正常关税的“代理费”，即可直赴俄收货做生意。对华商来说，此法省时、省力、省钱，“灰色清关”的潜规则也就代替了合法的国际贸易程序。
事实上，俄方代理者并不是严格按正常程序清关，而是用私下交易、暗箱操作等方式办理海关手续，通过乱报、少报货物及价格以少交甚至逃避关税。而祸根就此埋下：既然走的是“灰色清关”暗道，华商当然就拿不到合法的报关凭证和缴税单据。俄税务或海关执法人员随时可以高举严格执法大旗上门检查，只要货主拿不出规范的清关凭证，货物即可疑似为“走私货”，查封或罚款还算是轻的，狠点的立即没收，而华商往往只能自认倒霉，吃下哑巴亏。遗憾的是，中俄双方明明清楚“灰色清关”的利害，但因种种复杂的背景和原因，这一不合法的“潜规则”竟长期被各方所默认并运行至今。为了占取越来越大的代理“灰色清关”收益，俄罗斯忽拉拉冒出了大量有权势部门背景的清关公司，他们以较低价格吸引越来越多中国出口商转向“灰色清关”，导致那些通过正常渠道出口俄罗斯的中国货物，反而很难按正常程序完成清关。
这真可算是“劣币驱逐良币”的中俄贸易翻版，中国商人也因此一再遭受惨重损失。对此，除了通过谈判协调减少损失，并教育中国商人遵纪守法外，中国海关、商务部等职能部门，以及相关行业协会可否有更大的作为呢？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对于中国商人或多数公众，“蚕食式征用”(CreepingExpropriation，亦称“间接征用”)也许还是个比较生僻的国际贸易问题研究术语。但“灰色清关”给出口俄罗斯的中国货物所带来的，恰恰就是这种贸易保护主义和腐败动机相结合而致“蚕食式征用风险”。如今中俄民间贸易额逾100亿美元，因“灰色清关”俄罗斯每年要流失上亿美元关税，出于维护其国家利益或其他政治性需要，俄执法部门均有充分理由不时查抄中国货。
由此结论其实已经很清晰：华商要避免类似恶性事件重演，必须放弃“灰色清关”；而要根本扭转“灰色清关”大行其道的不正常状况，则需要中国高层和相关政府职能部门出面，综合运用政治、外交、法律和经贸谈判等有效手段，促使俄罗斯政府积极合作，参照WTO有关规则，共同规范中俄双边贸易秩序，彻底结束“灰色清关”这一历史遗留的怪胎。
而对于中国商人来说，“灰色清关”之痛也应该让他们明白：清关手续也罢，其他经济活动也好，一纸合法的契约才是最安全的。早报评论专栏作者 木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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