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和妻子

　　妻子出生在上世纪50年代末，从小生活在一条小河边。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是她童年的乐趣。

　　那个时代，农民们挣一天工分也值不了几个钱，就盼着雨天，小河涨水，鱼儿乱跳，捉上几条鱼，到集市上换个油盐钱。妻子和村里的那帮男男女女常常加入这些摸鱼的队伍，一来好玩，二来碰碰运气，给家里弄点补贴。

　　夏季的一天，连续几天的瓢泼大雨搅浑了河面，小河里细浪翻腾，水满外溢，人们蜂拥而上。河里排起了“龙门阵”。妻子身披蓑衣、光着脚丫、弯着腰在那东摸西捉，不时抬起身擦擦头上的雨水，俨然一个“渔家姑娘”。忽然，一条红尾巴鲤鱼，窜到她面前。说时迟，那时快，她“扑嗵”一声扑下去，身子压在鱼身上，在伙伴的帮助下，一条三斤大的鲤鱼从她身下拎了起来，在一阵叫好中，鱼儿被收到了妻子的竹篓中，她乐呵呵的直奔家门。

　　母亲看到女儿捉回了条大鱼，连连夸奖，当即许下诺言，等卖钱了，一定给你扯件花布衫。妻子听了，一阵欢喜，赶忙小心翼翼地把鱼放进水缸。

　　这天，她异常兴奋，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争着在家里做这做那，自告奋勇包做中午饭。突然，缸里的鲤鱼跳了起来，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懵了。想去找母亲，她刚跨出门槛，只听“轰”的一声，土屋应声而倒。她大声惊叫着：“鱼！”接着，发疯似的冲向那片废墟，从夹缝中扒出了鱼，小心地捧在手中，鱼已奄奄一息，那条红色的尾巴还在艰难的摆动。一种特殊的情感在她心里涌动，她不顾一切的把鱼放入水中……

　　家人们理解了她这一举动，村里村外也流传着鲤鱼救女的故事。人们认定那是一条“神鱼”。

　　自此，她视鱼如神，不再捉鱼吃鱼了。结婚以后，我们搬进了汉江边上的一座小城，她时常或多或少买些鲜活的鱼放入水中。无论那餐桌上摆上糖醋鱼、清蒸鱼还是红烧鱼，都诱惑不了她。我劝她说：“你还信奉那是神鱼，开斋吧。”她却自豪地回应：“崇尚自然，热爱生命，保护动物，和谐共存，是当今时代的主题，你真没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