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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品和文品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03日15:54 人民网

我同穆青同志有近半个世纪的战斗友谊。一在新华社，一在《人民日报》，两个兄弟新闻单位享受党和国家某些为其他新闻单位钦羡的照顾，有时工作中也遇到其他新闻单位少见的难题。两家密切协作，互相支持，可说达到“有乐同享，有苦同当”的地步，几十年风风雨雨，最后算是平安走过来了。　　在我的心目中，穆青平素朴朴素素，谦虚谨慎，是个少说话多做事的人，显不出什么棱角。在“文化大革命”后期，他做的一件事情，着实使我吃了一惊：向毛泽东“告”江青，胆子不小啊！　　1975年9月，中央召开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会议由国务院副总理华国锋主持，当时主持中央日常工作的邓小平作主旨报告。江青是个会议参加者，公然要扮演会议灵魂的角色，在会上讲话，“代表毛主席向大家问好”，亮出特殊的、权威的身份。接着像旧社会“泼妇骂街”那样，文不对题地大谈《水浒》，反复宣讲什么宋江“架空晁盖”，明目张胆地影射攻击周恩来、邓小平要“架空毛主席”。江青在大寨的讲话以及其他挑畔、无聊的表演，许多文章已经揭露，这篇短文不再重复。这就使人想到一个问题，她的历史、言行早已臭不可闻，她为什么还敢、还能这样肆无忌惮？她为什么还有这种远远超过她的职位的权力？恐怕只有一个解释：她深知自己有个小批评大支持，所以有恃无恐。这种不正常现象许多人老早已经或者在“文化大革命”中逐渐看清，所以有人说“投鼠忌器”。我不知道穆青是否想过这个情况，不管想没想过，这番“告状”壮举确实使我这个“靠边站”的人大吃一惊。　　没有“文化大革命”，江青不会获得这么高的职位、这么大的权力，不可能在一次全国性重要会议上这样目空一切。《人民日报》采访这次会议的记者谈起江青在会上的丑恶表演，无不怒不可遏。我国新闻界就有那么三位不信邪的同志：朱穆之、穆青、李琴女，拍案而起，给毛主席写信，报告即揭露江青在会上的不法行径，而江青是毛泽东夫人、政治局委员、中央文革小组第一副组长，实际早已凌驾于政治局之上，不必动手只动动嘴就能置人于死地。没有为真理、为人民牺牲一切的精神，大概只能对其侧目而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三位同志首先是发动者穆青当之无愧。在关键时刻关键问题上表现出的这种人品，确实令人钦敬。邓拓有诗写道：“莫道书生空议论，头颅掷处血斑斑。”三位同志再次遭受迫害，幸而未死，大概由于“文化大革命”已到后期，逆历史潮流而动的人难于像前几年那样随心所欲了。　　这就是受共产党教育多年的中国共产党人、中国革命知识分子的人品。　　高尚的文品源于高尚的人品。穆青同冯健、周原在“文化大革命”前夕合写的通讯《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至今为人们津津乐道。　　对《人民日报》来说，这篇文章当时是雪中送炭。　　从1965年10月初，《人民日报》开办“实现县委领导革命化”讨论专栏，在广大读者中引起热烈反响。当时我们认为：农业、农民、农村工作，对我国社会主义建设有头等重大意义。全国两千多个县，一个县有几万人到几十万人，县委领导革命化，把全县人民团结起来、带动起来，全县的事情就容易办好。各县如此，国家的事情就好办了。开办这个专栏，发动大家讨论如何按照各地实际情况，执行调动农民积极性的政策，改进领导作风和工作作风，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报纸把这些意见集中起来，传播开去，必然发挥有益的作用。从专栏的效果看，原来的设想是正确的。从1965年10月到翌年2月上旬，有九百零四个县包括少数县级市，就是说，全国大约半数县的同志给这个专栏写稿一千八百多篇，有些从未在《人民日报》露面的县的同志都写了稿。来稿范围之广，有些文章谈问题之深，都是前所未见的。但为时不久，我们感觉这个专栏越办越难办。姚文元的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发表了，几位我所景仰的领导人受到严厉批判和处理，“阶级斗争为纲”喊得震天响，而这个专栏的许多文章涉及敏感的政策问题，在任意罗织人罪、整人帽子满天飞的情况下，我担心要出什么事。为作者着想，为报社着想，当然也为自己着想，我想偃旗息鼓，但不甘心。正在彷徨无措的时候，新华社播发了《县委书记的好榜样——焦裕禄》这篇通讯。　　这是一篇好文章，写焦裕禄的思想、品德、作风、工作，直到弥留之际，心里想的全是兰考人民。我们几个人争相阅读，认为文章朴实、可信，说出了一个好干部的方方面面，让人“摸得到”，可以学。我特别欣赏这篇文章情感深厚，朴素无华。标题就朴素，全文都朴素。我常说“朴素自生动”。人、事本身生动感人，老老实实、朴朴素素写出来，文章自然生动感人。如果人、事平平，一味厚施脂粉，必然更加难看。　　我们立即赶写社论《向毛泽东同志的好学生——焦裕禄学习》，同通讯一起在最醒目的版面发表。第二天，总编室接到许多电话，异口同声称赞这篇文章。我们立即把《实现县委领导革命化》讨论同学习焦裕禄结合起来，内容显得更加充实，又能避开某些当时不好说的政策问题，所以我们说这篇文章是雪中送炭。　　新中国建立以来，介绍英雄模范人物的通讯千千万万，像《县委书记的好榜样——焦裕禄》这样深入人心，实不多见。焦裕禄，是新中国成立后到“文化大革命”这个重要历史时期我国优秀干部的代表，这篇忠实介绍焦裕禄事迹的文章也成为传世之作。1996年　　作者：李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