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决苏联：“冷战”险些成“热战”

　　1947年，美国中央情报局（CIA）在总统杜鲁门的命令下成立。50多年来，中情局历经冷战的风风雨雨后，进入21世纪，其职能也从搜集分析情报演变为准军事组织，与其成立的初衷相差甚远。英国广播公司日前详细介绍了中情局在几个历史关键时刻的活动及背景，其间不乏对知情权威人士的第一手采访。本报从本期开始连载。

　　情报圈里，一个最难的问题是：他们在想什么？要搞清楚对方的导弹、炸弹和坦克的

　　“他们在想什么？他们知道些什么？”赫伯·梅耶尔，这位前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特别助理，一语道破了情报战的根本所在。

　　明白了搞情报的目的是一回事，实现这个目的则是另一回事，尤其当中情局把它的主要目标锁定在几乎是风雨不透的苏联。上世纪80年代，由于无法搞清楚克里姆林宫真正在想什么，几乎导致冷战变成热战。

　　珍珠港事件———中情局诞生的摇篮

　　中央情报局是1947年由总统哈里·杜鲁门下令成立的。梅尔·古德曼作为中情局资深苏联分析员，一干就是20年。他说：“最初组建中央情报局的目的是搞情报分析和情报调研。直到1952年，中情局才开始情报的秘密搜集行动。这是许多中情局高级官员一再力争的结果”。

　　“他们认为，要实现杜鲁门总统的主要构想，中情局应该是一个客观的政府机构，而不是政策的一部分。向总统和政府提供的情报分析和判断不应该和政策绞在一起，它不应该有任何功利目的，编造运作，或山头派系。”

　　那么，中情局的目标呢？“目标是苏联，这是冷战的开始。而中情局诞生的摇篮则是珍珠港。”

　　珍珠港事件给美国带来的创伤以及日本偷袭美国海军的意外最终使杜鲁门总统痛下决心，建立中央情报局，确保美国不会再遭到措手不及的袭击。中情局将在世界范围内搜集情报，对任何可能给美国国家安全带来的威胁，向它的主要雇主———也就是在华盛顿的美国总统———发出警告。

　　而在这个威胁清单上，名列榜首的就是斯大林领导的苏联。中情局建立后的首要任务之一，就是遏制苏联向西欧的政治扩张。当时，希腊受到了威胁，意大利也很危险———1948年，意大利共产党很有可能赢得全国大选的胜利。

　　中情局在苏联

　　由于中情局在苏联的地方网络实际上是空白，它只能依靠从苏联回来的商人身上获取情报，而这些人的情报价值往往有限。

　　上世纪50年代初期，中情局甚至一度不知道莫斯科的土豆价格，更高层的情报失误就不足为奇了。苏联发射世界上第一颗人造卫星时，华盛顿事先没有发觉任何蛛丝马迹。

　　中情局毫无例外地转而依靠美国的看家本领———科技优势。中情局的二号人物———迪克·科尔回忆说，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技术幽灵的时代诞生了。我们最主要的问题是，苏联的战略能力到底怎样？他们有什么样的军队？他们如何使用这些武装力量？他们如何改变以及如何使他们的军事现代化？”

　　“这些是最容易通过技术情报获得的，通过空中造像、信号情报等技术手段。”然而，无论技术怎样先进，也无法实现赫伯·梅耶尔的情报真谛：他们在想什么？他们知道什么？

　　“借助这些情报你可以搞清楚在敌方范围内有多少导弹，这些导弹投入实战的待发程度如何。但只有渗透到敌人的大脑中，你才能知道他们是否要发射这些导弹，如果是的话，在什么时候。所以，克格勃相信，收集情报，没有任何一种手段能够代替人。”迪克·科尔说。

　　苏联间谍网在西方

　　但毫无疑问，苏联间谍网在西方要相对成功得多。在英国有波特兰间谍网，刺探驻扎在南海岸的英国潜艇情报；在美国有鲁森伯格谍报网，为他们在莫斯科的克格勃主子窃取美国的原子情报。

　　中央情报局一个一直没有察觉的、发现后为时已晚的严重问题是，它的反情报部门负责人詹姆斯·安格列顿有偏执狂性格。安格列顿偏执地认为，每一个叛逃到西方的苏联人都是双料间谍，都是克格勃故意放出来的。结果，从这些极为宝贵的资源身上获取的情报一次又一次被认为不能算数或被忽视了。

　　结果，中情局只能越发依赖技术手段。但华盛顿的政策制定者需要知道苏联人的意图是什么。搞清对方意图的途径之一，是调查和分析苏联的经济，许多答案都可以从分析经济状况中得到。

　　在这个问题上，阿诺德·霍瑞利克最有发言权，他的职业生涯的一部分就是中情局苏联经济分析的主要专家。“对苏联经济的规模和效率，长期以来存在着错误的认识和过高的估计。”

　　“对苏联经济判断有误可能是被它的军事生产力所迷惑了。多年以来，苏联的军事生产与美国的不差上下，在某些领域甚至超过美国。但苏联的军事生产是建立在可能是落后于我们一个世纪的经济基础上的。而中情局拿双方经济对比的方法，即所谓的美元卢布换算，是非常具有误导性的。”

　　这个错误的判断导致的政治后果是严重的。后来在里根政府任负责国防事务助理国务卿的里查德·伯里说：“中情局对苏联的军备竞赛给它的经济造成的压力的低估，误导了谈判桌上的决策者。也就是说，中情局给我们一种感觉，如果我们不能达成一个限制武器生产的条约，苏联的武器生产就会暴涨，它们就会更强大。但事实是，它们已经到了能够承受的极限，而且已经很难再撑下去了。”

　　中情局引入B组

　　使用中情局情报服务的许多权力强大的高层部门开始对中情局提供的情报质量提出疑问，中情局不得不征求和倾听来自中情局圈子以外的专家的意见。于是，B组被引入了。所谓B组，是一组认为中情局对苏联的情报数据研判有误的专家。他们认为，中情局的这个错误是因为他们想当然造成的。中情局自己的专家称为A组。

　　迪克·科尔说：“人们有一种感觉，中情局没有能够客观地分析他们获得的情报，他们已经事先对结果作出判断。于是，一组外面来的专家，即B组，被请来对情报数据再进行分析，作出应该是独立的、不受情报圈的影响的判断。A／B组的想法从概念上说是不错的，它可以给一个非常复杂的事物提供一个选择判断。但在中情局的具体实践上，问题在于，人们已经事先得出了结论，B组将会全盘否定A组。而且B组更加激进，描绘了一幅更加消极悲观的图景。”

　　不过，更为激进的B组的确发现了中情局在机制上的缺陷。尽管中情局拥有的技术、智力和金钱资源，圈内的人都心知肚明，它没有作出准确的判断，有时候，对外部世界真实发生的一些关键事件根本就没有预测到。

　　里根抛弃了遏制苏联的政策

　　1981年，罗纳德·里根就任美国总统。随着里根入主白宫，华盛顿对世界的看法也随之改变。遏制苏联的政策被抛弃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抗邪恶帝国。

　　“在里根之前，几乎所有的领导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即不能输掉冷战。”赫伯·梅耶尔此时已是新的中央情报局首脑的特别助理。“里根总统提出的是一个非常不同的目标。他说：‘我要赢。’正因为里根的目标不同，他为情报部门打开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视角。如果你的目标是要赢，你寻找的是对手的最薄弱环节。”

　　“如果你的目标是不输，你很容易把注意力集中在敌人的强势上，因为你想的只是防守。因此，里根总统把我们从防御变成了进攻。这是一个巨大的变化。”

　　于是，西方的国防预算激增。巡航导弹部署到了西欧。美国的空军和海军加强了间谍侦察，把活动的前沿一直推进到苏联的边界。中情局则在新的首脑比尔·卡西的领导下，主动出击，迫使苏联在阿富汗处于守势。超级大国之间的平衡开始改变。（待续）

　　（稿件来源：英国广播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