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七百万人民请命_新闻中心

为七百万人民请命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04日15:53 人民网

一、毁灭与新生　　4月9日，五辆吉普车载着黄河勘察团从荷泽出发，沿着黄河故道，由西南向东北驶去。车上插着写有“黄河”两字的小旗。“黄河要回来了”濮县的老百姓做梦都遇到重新袭来的滔天黄水。恐惧袭击着沿河几百万居民。　　今年1月里国民党就提出“黄河归故”。解放区因为这是个关系几百万人命的大事情，马上派遣自己的代表同国民党磋商。开封会议之后，由三方代表合组勘察团，赴黄河故道勘察，以决定施工合龙计划和救济的办法。　　吉普车带着神秘的消息驶过来，人们看见西装革履的国民党代表，更加惊愕了。他们知道这些人就是过去负责“治黄”、贪污中饱而使黄河经常决口的人。这些人来了，只会给自己添加更多的不幸。他们又看到自己的代表——冀鲁豫行署贾心斋主任和号称“公正”的联总的美国人，又燃起一线希望。他们请愿，他们哭诉，希望代表们能够重视这个关系近三十个县七百万人生死攸关的大问题，先复堤浚河，再合龙放水，同时切实救济被害的人民。他们知道国民党代表靠不住。因此，他们要求治河机构中一定要有自己的代表。　　一周的勘察，给人的印象是毁灭和新生。　　两千里的河堤，已经支离破碎了。许多地方被敌伪挖成了封锁沟，许多地方被农民改成了耕地。再加上风吹雨打，使许多段河堤连痕迹都没有了。黄河水利委员会委员长赵守钰也说：“百分之三十的堤坝需要完全重新修补。” 　　不真去看看黄河故道，很难想象它的可怕。由于堤坝的破坏、增补，许多段河身高出地面一丈二到两丈，俗语所说的这种“悬河”，全是过去统治者只治标不治本，徒斤斤于“九仞之城”的结果。防险的石坝大多已经坍塌，在积沙的河身上矗立着一座座骇人的淤滩……这样大的工程，短期内是绝对不能完成的。在冀鲁豫境内的河身共长一千四百二十六里，如果完全修好，至少需筑一千五百万土方，用人工二千三百三十万个——怕人的数字！　　但是，沿着黄河故道走一遭，你同时能够看到民主政府和群众力量的伟大。自从这里成了解放区，过去因洪水泛滥而逃亡在外的人们都回来了。群众在民主政府领导与扶植下，垦荒植树，重新建立自己的家园。现在广袤的河滩里，点缀起一片片油绿的麦田，麦田中间是被杨柳树拱卫着的村庄，街道整齐，房屋宽敞，显然是有计划的建造起来的。　　东平州过去黄水为患，“十年九不收”。自从黄河改道，这里建立了解放区以后，那种怕人的灾患完全成为过去了。冀鲁豫行署曾以十八万元专门治湖。三百顷瘠硗的湖地变为良由，每亩可收获三百斤麦子。东平湖与运河相连，运河又与黄河相通，如果黄河重来，这些湖地都将化为乌有。　　利津东北近海的地方曾经全为荒区，荆条遍地，五谷不生。抗战后这里也成了解放区，寿光、安邱等地的人纷纷赶来垦荒。民主政府发放了二百六十万元垦荒贷款。人们披荆斩棘：一面垦植，一面和进攻的敌人打仗。新生活建立起来了，人口由五万增至三十万，七分之三的人口过着中农以上的生活。这里原先就没有堤坝，如果黄河归故，必致洪水漫流，这些流血流汗、功在国家的人民，又要遭遇流离失所的厄运。　　“黄河归故”的影响太大了，仅郓、鄄、濮、寿、范、昆六县，就将有八百五十六个村庄陆沉水底，三十七万九千多人口失掉家园。二、天灾？人祸？　　抗战胜利之后，1938年黄河在中牟花园口溃决的公开秘密揭破了。原来是蒋介石命令马鸿逵掘开的。坚持一党专政的英雄们常打败仗原无足奇，问题在于这些人们永远不自悔悟，而以人民的生命财产作赌注，以致滚滚黄河一泻千里，豫东的中牟、尉氏及皖北的太和、涡阳等十六县随之陆沉。三十多万人死于非命，六百万人失掉了家园。人为的灾害等于淹没了一个比利时，灭绝了一个卢森堡。　　黄河百害，早经载入史籍。历代治黄，不知难倒了多少水利专家。其中原因虽多，但最重要的一项，是这种天灾常常与人祸相结合，二者并互为因果。从民国二年至二十三年，黄河在现冀鲁豫解放区范围内决口达十二次，决口次数按比例逐年增加。治黄被视作发财之道，偷工减料，苟且敷衍，黄河不决是无“天理”。沿河群众坚持治河机构一定要有解放区代表参加，就是这个缘故。从1938年到1945年，决口次数更是飞跃增加，八年中竟有九次每次均决口数处，而且都是国民党掘开的。　　国民党反动派会说：“我在三八年掘开黄河，是为了阻止敌人，保卫中原。”中原是否因此保卫住了，已为抗战中的事实所证明，这里不去说它。只说以后的几次，其目的竟是完全为了淹没豫东坚持抗战的八路军、新四军和无辜的人民。例如：　　1940年，国民党汛东游击支队阮钊部在西华县郭村决口两处，目的在淹没我十二分区淮太西部队。　　1943年，国民党在豫东大“剿”新四军，因为新四军有群众拥护，“剿”不了，国民党河南十二专署第三大队梁化龙就在古铜、刘口等地决口十三处，企图使我抗战军民同归于尽。　　1944年，国民党汛东挺进军张公达掘开扶沟陵口，把豫东人民和我军已播种的田地完全淹没，企图把我根据地军民饿死。　　1945年9月4日，国民党汛东挺进军曹世部掘开水波口，滚滚黄河向我反攻大军汹涌扑来，这时我已解放扶沟，正向鄢陵挺进（鄢陵城内驻的是伪军）。洪水阻绝了我军的进路。　　1945年9月25日，国民党汛东“剿共”独立支队马淮诚决开西华以东清河围堤，这时我军正布置收复太康，洪水造成一片阻绝地带，给我军增加了许多困难。　　这些决口给予豫东抗战军民的损失，恐怕永远也算不清。这次国民党要“黄河归故”，目的是在把山东、豫东、苏中、苏北等解放区与华北解放区分割开来，是国民党全面内战阴谋的一部分。三、问题的焦点　　解放区民主政府和广大人民深知“黄河归故”将带给他们什么。但是，他们并没有反对“黄河归故”。体会黄汛区人民的痛苦，他们默默地承受了“黄河归故”这副沉重的担子。问题在于怎么个“归”法。　　4月15日，国民党、解放区及美方代表在荷泽达成了协议，规定先浚河修堤，后合龙放水；由黄委会呈请联总、行总切实救济沿河难胞，每人发给十万元法币迁移费；治河机构由国民党、解放区双方代表共同组成。　　但是，荷泽协议墨迹未干，国民党就撕毁了这一协议。也许，在订立协议时它就没有准备实行。它的宣传机关中央社说：“复堤工作已与共方商定，可于两月内配合花园口堵口工作同时完成。”这是瞪着眼睛造谣，明眼人一看便知。不但双方并未这么“商定”，而且像这样浩大的浚河复堤工作，本年内根本不可能完成。中央社是一贯诬蔑解放区的，在这时候却说：“中共区民众有组织，有庞大的人力物力”，但是“阻挠河工之进行”。这显然是制造随时放水的借口。　　解放区代表赵明甫氏看到这种情形，特亲自到花园口跑了一遭，又和国民党代表会谈，商定故道下游于麦收前先测量河床，秋后浚河并裁弯取直，明春修理险工，最后合龙放水。但是，惯于自食其言的国民党当局马上又变了卦，它顽固地坚持要两个月内全部完工。　　与其说国民党从来不管人民的死活，毋宁说它的一举一动，都是有意致人民于死命。故道的复堤浚河工程虽离完成尚远，花园口的堵口工程却已差不多了。这个一千六百米的决口，连续从两边“抢修”，中间只剩了六百米尚未合龙。民国以来历次黄河决口，总是翌年合龙，甚至有迟至第三年者。那时候国民党迟迟其行，这次却特别卖劲了。他们调来汽车，修了铁路，残酷地鞭打强拉来的民夫，无限制地强征各种材料，为的是尽早放过水来，使沿河的解放区变成泽国。　　花园口合龙之日，差不多正是大汛之时，滔天的黄水就要汹涌而来，几百万生命将要被抛到死亡线上。　　面临着这个天大的阴谋，又一个“比利时”将被毁灭了。　　全国人民警惕起来，拯救这七百万将被毁灭的同胞！　　河南、河北、山东的人民动员起来，坚持彻底实现荷泽协议，用自己的力量维护自己的生命！　　原载晋冀鲁豫《人民日报》，1946年6月　　作者：李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