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日本文事]垣根涼介、荻原浩摘取年度“山本文学奖”

　　江山代有才人出日本文坛“新星”闪耀

　　□明珠

　　山本周五郎（1903-1967），本名泉水三十六，是日本著名作家。其小说立足现实，贴近底层平民生活，风格独特，言语朴实，是日本战后大众最喜爱的作家之一。他的代表作有《日本妇道记》、《枞木留痕》、《红胡须诊疗记》、《须磨附近》等。1987年，为纪念山本周五郎逝世20周年，新潮社推出同名纯文学大奖，“授予和山本周五郎风格相近，并具备优秀故事性、文学性的年轻作家的原创当代小说”。奖金高达100万日元，堪称日本纯文学高额大奖之最。

　　新潮社主办的山本周五郎文学奖被称为纯文学“登龙门”大奖。当年，吉本芭娜娜、江国香织、京极夏彦等现在活跃于日本文坛的先锋人物，正是凭借处女作获此奖项方一举名震文坛。该奖创立十七年来，始终坚持“发觉新人、关注现代、重视文学性”的宗旨，目的是为年轻作家提供“最佳展示平台”。

　　6月17日，垣根涼介凭借《你们没有明天》，荻原浩凭借《明天的记忆》，并列获得本年度山本文学奖。与往届一样，两位作家都是并不年轻的“文学新星”。

　　垣根涼介1966年生于长崎，筑波大学人类学专业毕业。曾任职商社、旅行代理店，2000年发表《凌晨三点的空宅》，获得“三得利最受读者欢迎奖”及“三得利神秘小说奖”。其后垣根打破传统小说框架套路，用细腻的笔致勾画出长篇小说《世界·汉城》，“将现实与回忆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一幕幕血性儿女的影像活生生展现在读者面前”。

　　2004年，凭借小说《世界·汉城》，垣根涼介同时获得大薮春彦、吉川英治、日本推理作家协会三大文学奖项，成为日本文学史上首次以一部作品获得3位大奖的“耀眼新星”。

　　书中小说的主人公阿秋迫于生计，人生充满动荡，生活颠沛流离，经常面临被解雇的危险，正如扉页所写的那样：“昨天制造厂，今天银行，为女孩子哭，被男人揍”。他惟一值得自豪的，是拥有一位“身心相合，永远支持自己的恋人”，至于明天，有没有都无所谓。

　　此前许多业界人士担心，写完《世界·汉城》的垣根究竟有无可能再次突破自我，释放更耀眼的文学光彩。然而随着《你们没有明天》的出版，他的书继续畅销、获奖，好评如潮，事实证明，杞人忧天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迄今为止，垣根所有作品的主人公全部是外表英竣男子汉气概十足，但缺乏人情味的硬汉造型。而阿秋不同，这个有血有肉、敢爱不敢恨、胆小怕事却又饱含同情心的懦弱男子，更加符合“社会人”的标准。山本文学奖评委会认为：“《你们没有明天》风格清爽，情真意切，是一部能够让人含泪微笑读完的神奇小说”。而评论界则认为：本书更像是一部“适合情侣和上班族观看的、描述男女之间危险关系存在的电视剧”。说法不同不足为怪，总之，《你们没有明天》符合杰作的所有定义。

　　年长垣根涼介十岁的荻原浩文学成绩亦毫不逊色后者，1997年，荻原凭借《麦田捕物帐》荣获第10届“小说昴新人奖”，初次亮相就引起评论界注目。此后他一发不可收拾，伴随《诱拐情歌》、《母恋旅岛》、《黄金游戏》、《听神一言》等一系列风格独特的小说发表，荻原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奠定其在纯文学天堂不可缺少的重要地位。2003年《我们的战争》出版，标志着作家由抒情典雅派成功转型为平铺直叙派。“我是平民作家，写百姓生活最得心应手”，荻原如是说。

　　《明天的记忆》描写主人公患“青年性阿尔茨海默症”逐渐恶化的全过程。该病为当今世界范围内罕见的疑难杂症之一，患者从发病后记忆力逐渐丧失，最终成为“有意识的准植物人”，期间不过一年。单凭内容简介就能看出：荻原此次一反往常特有的“玩世不恭”写作手法，幽默风格被完全抑制，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本能感情———人类与生俱来的同情本能。

　　《明天的记忆》一经出版立即好评如潮，读者纷纷通过网络、信函等各种方式发表评论，抒发内心感想：“感动千百万人的长篇佳作，它教给我学会如何生存。现在我终于明白，只有首先关心自己的人才会真正做到关心别人。”

　　“一气呵成读完本书，我屡次泪流满面。本书是第一部以‘青年性阿尔茨海默症’作为题材的小说，年轻人都应当仔细阅读，认真反剩”“通过本书，年轻人不但可以清楚知道‘青年性阿尔茨海默症’的可怕之处，还可以从中觉悟互相体恤、怜爱乃人之本能，并为现在的自己拥有健康身心而感到幸福。”出于上述理由，荻原浩当之无愧地获得本年度山本文学大奖。

　　日本文坛江山代有才人出，新星耀眼，光彩夺目，此固不假；但书市持续低迷，出版物愈发泛滥亦是不争事实。单凭几个天赋卓越的作家能否扭转大局，文学界的明天是否真的会更好，答案没有揭晓之前，我们惟有拭目以待。

　　■海外观察

　　存在与虚无：迷茫的日本文学大奖

　　山本周五郎（1903-1967）本名泉水三十六，日本著名作家。其小说立足现实，贴近底层平民生活，风格独特，言语朴实，是日本战后大众最喜爱的作家之一。代表作有《日本妇道记》、《枞木留痕》、《红胡须诊疗记》、《须磨附近》等。

　　□刘冰

　　盛夏来临之前的6月，日本文坛异常热闹。随着三岛、山本两项文学大奖举行日期的不断临近，候选作品也“被迫”成为热门话题。最具竞争力的候选作品分别为———三岛文学奖：《叙述镜头》、《6000度的爱》；山本文学奖：《邻街战争》、《明天的记忆》、《你们没有明天》。由于两项大奖都有纯文学“登龙门”的美誉，究竟鹿死谁手，想要轻松揭开谜底绝非易事。

　　三岛文学奖素来以“注重描绘存在与虚无对立面的小说”为目的；而山本文学奖则以“立足现实、标新立异”著称于世。两项大奖宗旨针锋相对，但深究个中细节，管中窥豹，倒也不失一桩趣事。

　　原本，日本民间性质的纯文学奖最初只有芥川和直木两项，二者皆因文艺春秋社创始人菊池宽为缅怀故友、发掘新秀，于1935年开设。迄今已举办141届（半年一回），是为两大权威。日本文坛历来有纯文学和大众文学之分，但标准并不明确，本来有望获得芥川纯文学奖的作品，一旦“不幸”首先刊登在娱乐杂志上面，就极有可能“委屈”荣登大众文学直木奖的宝座。

　　1987年，文艺书出版老字号新潮社创立三岛（纯文学）奖和山本（大众）奖以抗衡文艺春秋的奖项。二者奖金都高达100万日元，是日本文学大奖之最。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两项大奖开始不到一年，入选作品竟已完全乱套，就连评委会也无法确定纯文学和大众文学的基本区别，何况读者。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山本生前拒绝任何文学大奖（代表作《日本妇道记》曾获直木文学奖，但被其本人坚决拒绝），不料死后“晚节不保”，大名竟然成为奖名，山本泉下果真有知，又当作何感想？

　　书归正传，本次三岛和山本文学奖的选拔工作仍然只能用混乱形容。先看候选作品内容：岛本理生的《叙述镜头》通篇突出冷静二字；鹿岛田真希《6000度的爱》描写经受原子弹伤害后的长崎人之间的哀愁生活；三崎亚纪的《邻街战争》被称为“向往激情人生的家庭主妇的不伦指南”；垣根涼介的《你们没有明天》讲述一个懦弱男人痛并快乐着的傻瓜物语；而荻原浩的《明天的记忆》，则纯粹以日志形式记载下青年痴呆症患者的发病始末。

　　纯文学系作家一般认为：小说内容和作者的出身对作品能否获奖必将产生决定性影响。单从这个角度来看，今年芥川奖候选者岛本、“去年娱乐小说”新人奖获得者三崎相比竞争对手，更有资格获取三岛纯文学、山本大众文学奖项。但选举结果再次令人意外———名不见经传的鹿岛压倒岛本，荣获三岛奖；而垣根和荻原则“联手”击败三崎，并列获得山本文学奖。

　　当下问题在于：三岛和山本文学奖究竟哪个更符合纯文学的标准定义？

　　两项大奖评委会对纯文学的概念又是什么？这些头痛问题历来属于学者争论热门，笔墨耗费的结果还是没有结果。好在评论家耐性欠缺，他们早已将两个奖并列纳入纯文学范畴之内。虽然事后两项大奖发言人都在记者招待会上公开表示：“（大奖）不拘泥于作品所刊载的媒体和该作家的经历”。但如此一来，于情于理，将两项大奖合二为一岂不更好？

　　据说日本现有各种文学奖项总数超过500种以上，其中以小说为对象者占四分之一。“奖”网恢恢，疏而不漏，从未获过一种奖项的作家可谓凤毛麟角。水满则溢，月圆则亏，物以稀为贵，文学奖过多自然泛滥。有评论家耸人听闻道：“现在当作家不需再受长年寒窗冷板凳的煎熬，随意而成的习作也能轻易获得所谓文学大奖”。话说得未免刻薄点，遗憾的是现实已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