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社会救助病房(组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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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05日12:13 西安新闻网-西安晚报 | ||||
特别提示 6月6日,西安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发布《关于做好城市流浪乞讨人员中危重病人医疗救助工作的通知》,对流落街头的危重病人送治、就医作出明确规定,西安市精神卫生中心成为流落街头的危重病人就医的定点医院之一,为了做好这些病人的救治工作,精神卫生中心专门成立了一个特殊的社会救助病房。截至目前,这个病房已先后收治了50位流浪的精神病患者。近日,记者专程赶到精神卫生中心…… 流浪精神病人得救助 8月1日下午3点,天气闷热,记者冒着酷暑驱车来到位于曲江的西安市精神卫生中心。 从医院大门直往里,上一个小坡,再经过三道带锁的铁栅门,就是医院里成立不久的一个特殊科室———社会救助病房。 走进病房,一股药水味夹杂着各种异样的味道立即扑鼻而来,医护人员们正神情自若地在病房里来回巡视,和病人交谈。 这是一个面积约六七十平方米的砖瓦房,从外边看,房子的年代已经比较久远,但房间里边却收拾得很整洁。除了分别供男女病人居住的两间病房外,中间是一个公共的活动厅,几个长条椅前摆放着一台电视机,四五个病人正在专心地看电视。其他病人或站或坐、或走来走去、或躺着休息。 陪同采访的医生王卓告诉记者,自从病房成立到现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这里先后收留过近50名无主精神病患者。通过医院的治疗和多方联系,已经有12名病人治愈并被家属认领带走,还有5名病人在经过治疗病情好转后被送往福利院,另外有2名病人因病情严重,处于病危状态而转到了其他有能力进行治疗的医院。目前病房里还住着28名病人。 入院时大都蓬头垢面 西安市精神卫生中心先后收留的这些无主精神病患者,都是在流浪的状态下犯病的,有的一整夜都敲人家的门;有的则在街上大声叫骂;还有的赤身裸体在大街上“裸奔”。因为他们都有相同的病症———精神病,因此都被“120”或“110”送到精神卫生中心。 这些精神病人在进医院时大都处于精神兴奋状态,又由于流浪日久,浑身脏兮兮的,几乎个个蓬头垢面,身上散发着臭味。最典型的是正在住院的22床,他在太华路立交桥脱光了衣服乱跑乱叫,群众看见后拨打了“120”。被送来时,他披着破棉絮,光着脚丫子,头发有一尺五长,粘在一起,身上发出一股恶臭味。 护士边介绍着22床刚进来时的情况,边带记者去看他现在的样子。22床躲在墙角的一张床上,见有人靠近便坐起身,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头发理成了寸头,穿着干干净净的病号服,神情异样,但很安静。记者问他知道自己家在哪儿吗?他直愣愣地看着护士,半晌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山阳”,之后不管再跟他说什么,他只是瞪着一双没有神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什么也不说。 护士告诉记者,这些病人刚进来时不仅仅是身上脏和臭,有些还有暴力倾向,有时骂人,有时砸东西,病房里的电视机就曾被一个刚进来的病人砸坏过。 医护人员精心照顾 正是由于这些病人的特殊性,和其他病房相比,社会救助病房的医疗和护理工作量和难度要大得多。 “这些患者脏兮兮地进入医院,我们马上就得为他清洗全身,否则根本无法进行常规检查。身上的衣服如果还能穿,就给他们洗干净了放起来,他们的鞋大多是医院其他科室的病友出院时赠送的。”护士长贾利军告诉记者,每一个患者进来后,第一道护理任务便是为病人洗澡、理发,洗澡一是为了病人变干净,便于以后检查和治疗,此外,还可以借洗澡观测其身体是否有外伤。由于病人都不能自觉配合,为一个病人洗澡常常需要二三个护士忙一个多小时。 更为麻烦的是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碰到这些病人时,护理人员的工作量就更大了。19床的病人是一个老太太,6月23日那天,她在第四医院门口用铁棍伤人,被“110”送进医院。刚到病房时,老太太大小便时都不知道上厕所,每天在床上、地上乱拉、乱尿,贾利军和其他护士每天都要忍着臭味,帮她清理床铺、洗衣服,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7月20日才好转,护士们默默地为老太太清理了近一个月。“刚开始时都不习惯,时间长了也就适应了。”说起这些,护士们的表情都很平静,很显然,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因为有这些医生护士不怕脏臭、不怕苦累的精心照顾,不少病人入院后很快心理和精神面貌就有了改变。不少病人神志清醒后,都非常感激医护人员,还当面向他们道谢。 男护士成了护理主力 和其他一般的病房相比,社会救助病房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那就是男护士比较多。由于病人多,而且这些病人的情况都比较特殊,为了防止病人冲动伤人和打架,社会救助病房在成立时专门配备了4名男护士,护士长贾利军也是男性。 社会救助病房里总共有3位医生,11名护士,要照顾28个病人。病人最多时,病房里同时留住着36个人,工作量非常大,有时实在忙不过来,男护士便成了病房里的主角,24小时不离病房。白天,他们和女护士们一起忙碌,晚上,又和负责治疗的女护士一起坚守在病房里,一边帮助女护士进行治疗,一边负责看护,防止病人冲动打架。 每一个病人进来,都会制造一些新麻烦。35床的病人叫杨海波,是河北张家口人,进来时就骨折了,表现得很狂躁,一进来就乱砸病房里的东西,对医生的治疗和检查也表现出强烈的敌对情绪。但医护人员却不急不躁,耐心细致进行治疗,贾利军护士长和其他男护士每天都对他进行重点看护,和他面对面地聊天,杨海波现在已经变得很温和了。 恢复的病人可以回家了 今年刚到精神病医院参加工作的佘玉萍,年纪轻轻,做事很利索。记者进门时,她正跟一个病人说话,她笑脸盈盈地告诉记者,“他是甘肃的,在这里住了20多天,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经常帮我们干点轻活,招呼招呼病人。是他自己告诉我们他的名字和家里的联系方式,今天他的家人已经来了,他就要回家了。” 记者示意要跟他聊聊天,小伙子爽快地点了点头,吐字不太清楚地说“好,你说吧。”随后,在记者一句句的询问下,他断断续续地讲述了来西安的前后经过。“我叫吴路会,我家是甘肃农村的。我想当黑社会老大,带了250元钱来西安。待了四五天,人家说卖什么古董把我的钱骗了。剩下60元钱,我在火车站照了张相,买了一副扑克牌,我想去拉斯维加斯,想去挣钱。” 当记者问他是否还记得是怎么来到医院的,吴路会说:“来了四五个带枪的,把我抓来了。”记者又问他“家里人来了带你回去,高兴吗?”吴路会摇了摇头,然后很自信地说,“我不想回,回家能干啥,我要找工作,修车。不会,我可以慢慢学,用我的脑子学。”虽然这样的话听着有些可笑,但佘医生说,他能这样和人交流,已经很不简单了。 据佘玉萍医生介绍,这里的精神病患者主要分为两个类型,处于急性期的,通过用药治疗是可以恢复的,还有一种是衰退型,这样的病人花多少钱都是无法治好的,病情会不断地反复。吴路会是已经基本恢复正常的病人。 多数病人找不到家属 从病人开始进医院时起,医护人员在对他们的治疗过程中,就要想办法从病人那里询问他们的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可是大多数病人因为这样那样的情况,都无法找到家属。 有的病人因为神志不清,说不清家庭的情况,有些病人虽然神志清醒,但却不愿意说家里的情况,还有一些病人,胡编乱造地说一些电话号码,就连自己的名字也是颠三倒四能说出来好几个。可即使是这样的信息,医护人员也不会放过一个,认真地去查去确认,直到确实无法查到为止。 像22床病人,一问他是哪里人姓什么时,他只回答“山阳”,由于没有具体的地址和电话,根本无法与家人取得联系。而1床病人从6月13日进医院,不管医生护士问他什么,他都是一字不答,只会看着你,就连姓名到现在都不知道。 由于无法联系到家属,不少病人病情已经好转,但仍留在病房里,使有限的病房显得非常拥挤。 有些无主病人在治疗好转后,提供了自己真实的家庭住址,联系到他们的家属,可有些家属一听病人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安稳就不管了。有的则说些风凉话,说什么都不愿接病人回家。 按规定,病情好转的病人,联系不到家属的,要由民政部门签字,病人才能离开,或者联系到家人,由家人领回。但一些好不容易联系到的家属来医院一次后,看这里还不错,便又悄悄离开,再联系时连电话都不接了。 虽然一些病人家属也愿意接病人回家,但多数人来领病人时却都以自己没钱为由拒付医药费。在医生的办公桌玻璃板下,压着三四张按着红指印的欠条。“某某,从西安市精神病院领走,医药费2010年偿还。”护士长拿着欠条说,“这种欠条都是没指望的白条子……” 医院面临重重困难 救助病房的主任医师李宝君,一天到晚忙得晕头转向。他说,这里的医生和护士远远不够,没有人手,大家都是超负荷运转。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床位太紧张,天气转凉后马上就面临被褥紧缺的困境,资金投入的不足已经成为限制救助工作的最大困难。 现在这些病人按照每个人一天8元钱的最低伙食标准计算,每个月仅伙食费就是上万元,医药费用则更多,像19床病人,严重的营养不良,造成身体浮肿,需要治疗,这个费用很大。病房才成立两个月,医药费就花了20多万元。医院病人的衣服都要拿到西安市洗涤消毒中心清洗,每个月的清洗费要花掉2000多元,这样的花销已经让医院吃不消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