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作案人

　　———审讯专家于振河破案实录

　　3、用食品拉近距离

　　听说张林与妹妹张燕的关系要更好一些，于振河便约了个时间，带领侦查员王杰一起走访张燕。面对民警，张燕并没有因为哥哥的被抓而对民警有什么成见，她一直积极地配合

　　“你哥哥平时的情绪变化有周期吗？”于振河问，手里还拿了个本子，准备随时记录。

　　“他每年的精神病极端发作大约有4到5次吧。每次发作时，几乎六亲不认，连我都要躲着一点。我们也总结出来了，只要什么事都让着他，由他说的去做，一般没有事，所以近两年他的病情略微好了一些。”

　　“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吗？比如吃的、玩的什么都算。”

　　“他喜欢喝汽水，吃面包。有时饿了就喊着要吃这些东西，家里人还必须立刻得给买，不买的话就可能要精神病发作。玩的方面，他主要就喜欢玩弹弓，已经快30岁的人了，还是天天揣着个弹弓……”

　　“嗯，看来他还是有些小孩子的心理。那他有没有挺怕的人？或者说他害怕什么样的人？”于振河又问。

　　“年龄大的人他不怕，他怕那些身高马大的青年人。可能因为记忆里受过伤害吧，对那样的人他从来都敬而远之。每次精神病发作时，我爸我妈都弄不了他，就找邻居家的大小伙子帮忙制服他。时间长了，他在外面见到那几个小伙子都躲着走道，连头都不敢抬。”

　　于振河一笑，说道：“看来呀，他也有正常人的心理，也有知道服软的时候。那他有没有特别好的朋友或者亲人什么的？”

　　“有呀，他跟我们楼下修鞋的老头挺好，那老头无儿无女，张林每天经过他的鞋摊都会坐一会儿，和老头唠嗑，甚至帮老头干点活。有一次他精神病发作了，几个小伙子也不在家，没有办法我爸把修鞋老头找上楼，一见到老头张林的病就好不少，也不怎么闹了，最终是老头把他领到楼下转了一圈才稳定了情绪。为此，我家人没少麻烦那老头呢。”

　　“那老头为什么能稳住他？你知道吗？”

　　“哎，那老头平时没什么花销，总给我哥买汽水、面包什么的，张林一向他要吃的，他肯定给买这些东西。张林跟他关系铁极了。他甚至扬言不要我爸了，要给那个修鞋老头当儿子，就因为那老头经常给他买好吃的。你们说好笑不？”

　　“张林还挺有人情味呀。”于振河大笑起来。

　　按精神病医院的结论，张林根本不是犯罪嫌疑人。可从警方已掌握的各种情况分析，张林必是嫌疑人无疑。4月30日，于振河决定亲自去精神病医院接张林回吉林市。从吉林市出发前，于振河特意买了香肠、面包和汽水，他有意用这些东西拉近张林与自己的距离。只要距离近了，那么以后的审讯工作自然好开展。

　　在医生的监护下，张林兴冲冲地上了挂着地方牌号的警方车辆。没有用警车接张林，主要是考虑到他的情绪反应问题。张林上了车后，依然没有摆脱掉那股子兴奋劲。于振河有意安排张林坐在自己的身边，车子启动后，他问张林：“张林呀，在这儿待得怎么样?”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张林一愣，显得有些意外。这时他感觉到坐在车上的几个人他一个都不认识。除了于振河外，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我当然知道你了，是不是不愿意让我来接你呀？你不愿意走，是吧？不愿意走的话我们马上回去，把你再送进医院。”

　　“别……别，老头，可别送我回去。那里面不是人待的地方。别提了，他们用电电我!还把我捆起来，弄得我浑身生疼。”张林开始诉苦。

　　“那你到底喜欢不喜欢回家？”于振河又笑着问。

　　“我当然想回家了。回家就可以找修鞋老头喝汽水、吃面包了。”张林高兴地说，“我现在就饿，我要吃的。”

　　“要回家也不是不可以的，但你要和我们好好配合，好好和我们谈事。听到了吗？能不能做到？”

　　“能！能！我一定能。但我没有杀人，他们总说我杀了人，可我没杀。真的，不骗你们。我要吃的，我要喝汽水！”张林突然有些急了，说话的声音有些变大。

　　虽然如此，于振河还是没有立刻把准备好的食品拿出来，而是先稳了一阵。如果随便把吃的给了他，他一定印象不深。“我姓于，你叫我于叔就行。听到了吗？我也有汽水、面包，你可以吃，但条件就是你得听我的话，不然，你就什么也吃不到了。”

　　张林点点头，目光一直盯着于振河的手。汽水拿出来了，面包也拿出来了。张林一把夺过来，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于振河一行急速行驶了约5个小时后，到达了永吉县万昌镇，已是中午12时。张林又开始喊饿，但带来的面包和汽水已经全让他吃光了。几个侦查员也说应该吃点东西，反正离吉林市区不远，倒不如吃点东西再走。

　　他们下了车，5个大汉将张林夹在中间，进了路旁的一个小饭店。在包间内，于振河让侦查员们都点了自己喜欢吃的菜，然后转过头问位于墙角的张林：“张林呀，你愿意吃什么？点一个菜吧。”张林没有吱声，带着怀疑的目光瞅瞅四周的几个侦查员。于振河知道，他心理上已经对几个侦查员有了胆怯，这种效果正是目前所需要的。

　　“没事的，张林，有于叔在，你不用怕，要吃什么就说吧……”于振河笑了。

　　“我要吃土豆丝！”张林脱口而出。

　　这些措施确实收到了良好的成效。再次上车往吉林市区行驶的途中，张林雷打不动地坐在于振河的身边，一口一个“于叔”地叫着，表情也自然了，话也多了，情绪也上来了。

　　作者: 李吉胜中国检察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