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汕历代名画题诗对读)高煜《白菜图》生机勃勃

　　高煜（19081992年），广东澄海人。原名高承光。自幼受家学熏陶，后毕业于国立杭州艺专，诗、书、画、印无不习之皆能。中年以楷书驰誉汕头，晚年以篆书见长，有“汕头第一篆”之美誉。

　　高煜所画《白菜图》，底部写三棵白菜，前面一棵下倾，后面两棵上侧，参差错落，墨色浓淡有致。菜叶用浓淡墨大笔渲染，菜茎以浓墨中锋勾画，并依叶形勾出脉络。笔根蘸

　　老人掷笔入遐思，回首西山种菜时。

　　自公道穷曾与点，无端问圃斥樊迟。

　　从题款“一九八五年二月，高煜写于鮀岛市并题绝句”可以看出这时诗人正好77岁。全诗没有描写白菜洁白的本性和在人民生活中所起的作用，而是从种菜切入，借以抒发自己遭遇的感慨。

　　开头两句，回忆起下放西山务农的情景，那时日子虽然艰苦，忙于种瓜种菜，却倒也乐得休闲。想到这里，思绪万千，老人放下手中画笔，陷入无限遐想之中。后面短短两句用了四个典故：一“自公”出自《诗·召南·羔羊》“退食自公,委蛇委蛇。”写官吏退朝后回家吃饭，言减膳以示节俭，后常用作尽心奉公之意，谓操守廉洁，或谓从公务中退出，即所谓“唯俭可以助廉，唯恕可以成德。”二“道穷”出于《公羊传》，公元前481年，鲁哀公十四年在鲁国西面狩猎，获得麒麟，孔子听到后悲伤麒麟出得不是时候，并且感叹说：“吾道穷矣”哀叹他的政治主张不能实现了，于是绝笔，停修《春秋》。三“与点”，与,赞成。点,曾皙名。见《论语·先进》，孔子问志,曾皙答以“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孔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从这个故事看来，孔子不但非常注重生活情趣，贴近大自然，而且知时处世，逍遥游乐，有那种超越功利得失的感悟。四“樊迟问稼”，《子路》中记述：“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迟也！上好礼……好义……好信……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孔子的意思是：樊迟真是一个眼界狭窄、胸无大志的人！

　　通过这四个典故的解释，后面两句大致上可以作这样的理解：1985年正值开放改革的大好时光，举国上下奋发图强，解放生产力、发展经济的高潮风起云涌，诗人为眼前的千变万化所感动，虽然自己已年老退休，无法跻身经济建设之中，但也不必像孔子那样斥责问稼问圃的樊迟，透露诗人对劳动生活的热爱，表达其对壮年在西山种菜的无怨无恨，充分显示知识分子勤于治事、尽心奉公的清廉情操。

　　高煜身为数学教师，国学功底却这么深厚，用典信手拈来，自然妥帖，使许多人生感慨得到充分表达，并赋以这幅简单的《白菜图》更丰富的内涵。这说明题画诗不是可有可无的点缀，充分说明画家要想创作出具有新意、耐人寻味的作品，不单要有艺术修养，同时要有深厚的文学修养。黄舜生陈嘉顺（来源：《汕头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