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勇带领狼群唱狼歌(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07日20:37 重庆晚报

　　大灰狼，向来是童谣俗谚中邪恶凶残的化身。然而，如此狰狞的“刽子手”们，竟然被一个人调教得能随着旋律和鼓点齐声歌唱。——这并非卡通片里的桥段，而是永川野生动物园，狼群饲养员罗勇一手缔造的真实传奇。前不久，该传奇甚至惊动了央视，《科技博览》栏目组一行三人千里迢迢来渝探秘，而据说就互联网搜索引擎所及，狼会唱歌，恐怕是世界首例，倘确实，那罗勇无疑是此方面的世界第一人。

　　7月31日，采访车载着记者在葱翠盈目的动物园车行区起伏蜿蜒，驶进狼区，道路两旁是半山腰的坡地，生了一片青树林，树一棵棵亭亭地高上去。林丛中，搭着一条离地两三米的悬空走廊，尽头朝向公路，摆着一架子鼓。一匹土狗样毛色的狼忽然出现在右前方的丘坡上，身量若狼狗，但目光漠然而凌厉，不怒自威，让人一凛，记起它究竟猛于狗。

　　下车，适逢狼群“加餐”——喂活鸡。鸡出笼的嘶鸣，瞬间把狼从四面八方引了出来。二三十匹狼咻咻地盯着被举着的活物，目光终于和寓言故事中描绘的一样，贪婪凶狠。刹那间，鸡呈抛物线飞出，群狼一拥而上，四散开来已彻底没了鸡的影子，惟有一只狼的嘴角还残留着几根翎毛，证明那只鸡确实存在过。再看狼眼里回复的漠然，只会惊心不已。

　　见到罗勇，也不由心惊。俗话说，最可怕的是抬头的女人，低头的男人。罗勇走路就一径低着头盯住脚前方，双目滚圆，却亦是适才见识过的狼的虚焦，洞穿人心的样子。让我们一等再等后，并无歉意，只说：“我知道你们是报社的，但作为动物饲养者和保护者，给狼舍消毒更重要。”采访开始，他虽然屡次礼貌地莞尔，但仍是冰霜气质，闲闲的一句话作为了开场白：“和狼相处日久，我学到的最大的一点就是——桀骜不驯。”

　　融入狼群

　　2001年6月，罗勇从四川农业大学毕业，学习野生动物保护专业的他，怀着与动物为友的念头，选择了坐落在山区的永川野生动物园。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工作竟是管理狼舍，饲养二十多头凶猛的野狼。

　　“此前，我连狗都很少接触。”罗勇记得第一次被带领着走进狼群，心里害怕极了，浑身汗毛倒竖，两腿发软，其实那时园里的狼只有三四个月大，但求生的本能使他仍飞快地逃跑掉。翌日，饲养部沈庆永经理送给他一盘VCD，是一个介绍国外科学家与狼共处研究狼的纪录片。罗勇深受启发，改变了对狼的传统看法，他决心和狼亲近，与狼为友。

　　生性喜欢探索的罗勇，自此每天都趴在林子里观察狼群的生活。他发现，狼群大部分时间是在追逐嬉戏，偶尔也会发生一些小争斗，但彼此间不会造成伤害，与其说是争斗，不如说是在练兵。通过这些游戏行为，每只狼在狼群中的社会地位逐渐地确定下来，形成等级制度，整个狼群亦随之成型。

　　虽然对狼群已颇有了解，但那时的罗勇每次从狼群旁经过，仍得一面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架势，一面小心翼翼地，不敢背对着狼，惟恐让狼窥出怯懦，遭遇袭击，据他说狼就有这么聪明。

　　这时，偏偏有一只体形庞大的狼老爱跟着罗勇转悠，罗勇走它走，罗勇停它停。有时，罗勇弯腰捡根树枝作势吓唬它，不料它根本不吃这一套，只是站在那里冷冷地盯着罗勇。时间长了，罗勇感觉这只狼并不想伤害他，只是不太会表情，或许它只是单纯地想跟人亲近而已。

　　终于有一天，罗勇在喂饱了群狼后，鼓足勇气，大胆地伸出手去抚摸了一下这只狼的头，出人意料的是，这只狼竟然顺势靠到罗勇身上，用头蹭他的腿，这使罗勇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狼群的友谊，他亲切地给它取了个充满乡音的名字——“大狗”。

　　有过第一次亲密接触后，“大狗”每天都会跑来找罗勇玩，另外几只胆大的狼也效仿着想跟罗勇亲近，但它们天生警惕，总在他身旁转悠。这一步之遥，让他付出了极大的努力。他一遍遍地伸出双手去鼓励，学着“大狗”嘴里常发出的友善的吟叫去呼唤，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取得了群狼的信任，让它们跨过了那一步之遥的障碍。

　　正当罗勇开始喜欢上了这群狼，并谋划着让“大狗”成为狼群的首领时，2002年，一次暴雨，山上滚下的石头砸中了“大狗”的脑袋。当不断抽搐的“大狗”最终在罗勇怀中闭上眼睛，罗勇号啕大哭。

　　如今，罗勇已经完全融入了狼群，只要他一声嗥叫召唤，狼群就会乖乖地涌到狼区大门的电网前集合，这时，他说总不免要想起那只叫“大狗”的狼。

　　大灰狼合唱团

　　7月31日这天下午，虽然罗勇有言在先，因天气太热无缘看到“大灰狼合唱团”的集体表演，但他还是拎了吉他，蹲在坡上，唤来了名叫“秀袖”的合唱团领唱。“秀袖”在罗勇的膝前来回逡巡，琴弦拨动，音乐响起，是齐秦的《北方的狼》，奇迹出现了：只见罗勇唱道“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狼”字音未落，“秀袖”已引吭随调地“呜……”“走在漆黑的旷野中”，“中”字音才歇，“秀袖”又是随调更长地嗥了一声“呜……”如此，以它独特的方式演绎了整首歌曲。

　　而这个令人感动的人狼合唱得从2004年3月说起。

　　那时，母狼“朵朵”产下了5只小狼崽。一天早晨，罗勇发现有一只小狼崽被“朵朵”遗弃在门边，出于怜惜，罗勇决定把小狼抱回宿舍喂养。那段日子里，罗勇每天要给小狼喂很多次奶，然后还得用热手帕给它擦拭肛门刺激排便，疲惫不堪的罗勇，把那个奶声奶气啼叫的小公狼唤作“秀袖”。——因为它比兄弟姐妹们小许多，所以“秀气”；而同时，罗勇又希望它长大后能成为狼群的领袖。

　　“秀袖”长得很快，3个月时已经像一只大狼了，紧跟着罗勇跑来跑去。罗勇爱弹吉他，“秀袖”总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嘴里哼哼有声，还时常用爪子拨弄琴弦。也许是长时间的熏陶，“秀袖”每次听到琴声都会很兴奋，摇头摆尾，嘴里还不时发出哼哼声。看到“秀袖”这种可爱的样子，罗勇却有些犯愁了。

　　俗话说：人有人言，兽有兽语。狼是一种群居性的动物，它们依靠嗥叫来互相交流沟通，狼主要有三种嗥叫。但是，“秀袖”从小没有母亲，许多狼的技能都不会，比如说捕捉活食以及规范的嗥叫，这将使它无法融入群居生活的种群之中，对一只狼来说，这可是致命的缺陷。

　　罗勇思考良久，决定自己来教“秀袖”。他把“秀袖”招到身边，学着狼的姿势仰面朝天地嗥叫，他捧着“秀袖”的脸，教它发音，这样一来，聪明的“秀袖”没两天就学会了地道的狼的嗥叫。

　　这使罗勇萌生出一个新的念头，教“秀袖”唱歌。最初，当罗勇弹琴唱歌，“秀袖”仍像以前那样乱哼哼。于是，他把一首歌分解开来，边唱歌边弹琴边嗥叫，“秀袖”也就跟着嗥叫，然后渐渐将嗥叫揉进了旋律，时间长了，“秀袖”听得多了，慢慢就掌握了那种改良的嗥叫。最后，当罗勇按人的语言唱歌时，“秀袖”竟也可以随着旋律动情地“歌唱”了。

　　当“秀袖”5个月，已经像一只成年狼时，在罗勇精心设计和保护下，“秀袖”被放归狼舍。尽管有杀身之祸的危险，但所幸头狼接受了它，随后狼群正式接纳了这个新成员。

　　因为有“秀袖”这个领唱的影响，罗勇已把狼群调教成了“大灰狼合唱团”。当罗勇唱起“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时，如今已壮大为30多只的狼群皆仰天长啸，随着歌声的高低起伏，摇头摆尾齐声嗥叫。据罗勇介绍，自己的架子鼓已搬到动物园，准备继续训练狼兄狼弟们，为它们写歌，狼人合唱，以后再拍MTV。

　　狼是我的图腾

　　本刊记者：你认为狼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罗勇：最大的特点就是集体意识强烈，没有任何哺乳动物比它们更重家庭感情。它们的意志也非常坚强，比如我们有只小狼做截肢手术时，自始至终没有吭一声。它们的生存能力也极强，环境的细微变化就能引起它们的高度警惕。

　　本刊记者：你认为人和狼接触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罗勇：是建立信任。这首先是人的错，人总认为狼十恶不赦、阴险狡诈，所以面对狼时会保持高度警惕，在和狼的对峙中双方都会怀疑对方心怀不轨。狼会读懂人心，一旦人表现出心虚恐慌，狼就会采取行动。可为什么狼又会养人的孩子呢？我想是因为小孩无知，他并不知道狼有多么可怕，只知道努力地爬到狼的腹部吃奶，而这个举动狼最初也会惊讶，后来发现这个弱小的生命并无恶意，便承担起了抚养任务。信任因此而建立。所以首先人要信任狼，才可能让狼信任人。

　　本刊记者：4年来与狼共处，你觉得对你影响最大的地方是什么？

　　罗勇：让我变得越来越真诚、率直，为人处事，既协作又特立独行。狼，已快成我的图腾了，

　　本刊记者：长期和狼泡在一起，对你的个人问题有什么影响？

　　罗勇：半年前，因此丢了女友。我和前女友是大学同学，感情很好，但后来我坚定地与狼为伍，越来越为她所不满，认为没有前途。在放弃了一次优厚的工作机遇后，我们闹崩了。我理解她的处境，但我也没法放弃我热爱的狼，所以似乎以后我只能找爱狼的女孩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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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刘帆洲实习生高超摄影记者周舸

　　网络编辑：翁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