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水边的古镇

　　一个古镇建在水边，在江南是常事；一个古镇活在水边，在江南古镇中却不多见，尤其，活在繁荣的国际大都市边，实为罕事。在古镇，众多小河弯弯绕过，是美事，能环河洞察、欣赏古镇美丽的“胴体”，则是妙事。上海朱家角古镇就发生了这种景物空灵的妙事。当我们静静地观摩朱家角古镇之理趣时，这奇妙的“情景”早已牢牢地钩住了我们的脚步。此情、此景、此物、此态，深深地触动了我们的心，诗情画意犹如清溪流水般、潺潺汩汩。

　　朱家角古镇内河港纵横，沿河而建的民居，一式灰瓦叠叠，白墙片片，黑白相间，布局紧凑而典雅，民居大多系砖木两层，临水傍桥，屋脊起翘，有的用石垒砌作房基，有的则半枕河水，底下用木桩支撑，悬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活像南方的吊脚楼。正是这样的桥，这样的水，这样的民居，构成了大自然最和谐的景观———小桥、流水、人家。在这里看不到精心营构的架势，只有顺其自然形成的结构与风貌。这里的点、线、面尽展缠绵，色与色在情境中冲撞与交融，中国传统绘画的生动气韵，悠远意境，鲜活而玲珑剔透地、恣意地在眼前闪现。这里处处充满着原始的、生态的、鲜活的色彩。和谐的景色，必定是经过岁月老人精心调理之后，方可获得。我们沿着蜿蜒的河道，乘坐在小木船上，一遍又一遍地努力着，只想走回那更久远，只想抓住这古老旋律中的奥秘，更想努力地描述它自下而上的哲理。

　　初春，细雨中的古镇夜，静寂得简直没人一样，老街最窄处不足一米半，两边砖木结构的小楼，滴水檐几乎相连，站在街心，仰面望天，只见青天一线，留下繁星点点，给人以“苍天无边若有边”之感，虽然色彩与地面石板极为和谐，但在这雨夜中却透出一股深秋般的苍凉，地面的石板上仿佛抹上一层永远洗不干净的泥，我们踏步在湿漉漉的石阶上，伴随着远处传来的檐滴声，犹如目睹那久远的岁月，触摸着历史的脉搏。

　　古镇如果是一部史书，那民居、老街就是一个载体。所有的民居、老街都记载着那一时代人们的生活观念和生活方式，并以一种符码的形式记载着文化意义。

　　今日老街，已经很难听到过客匆匆的脚步声，更听不到昔时吆喝叫卖的“喧嚣”，所能听到的只是游人悠闲自得的漫步，不尽的感慨和相机快门的“咔嚓”声。然而，无论是面对昔时彻夜的“喧嚣”，还是今日长夜的“空寂”，古街既没有留恋青春的“辉煌”，也没有怨恨“老年”的“寂寞”，所有一切都在默默中承受，这也许就是承受了老街生命的永恒。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5年08月08日 第六版)

　　作者：吴玉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