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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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11日11:36 新文化报 |
之第N种复仇方法 刚才,张清兆清楚地看到了那具死尸的袖子,他身上穿的不是雨衣,而是一件深蓝色哔叽上衣。 外面是阴天,窗子又小,里面的光线很暗淡。 张清兆好像走进了某种不流动的时间里。 他朝两旁看去,多数的隔档都是空的,他只看到两三个尸床上蒙着白布,露出死尸的脚丫子。他发现,那些脚丫子都显得比正常人的脚大许多。 他把头转过来,看了看前面看尸人的脚。 他的脚好像也比正常人的脚大许多。同时,张清兆还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个人好像越走越慢了。 张清兆感到更冷了,他也慢了下来。 他忽然有了一种预感——这个穿雨衣的人接下来就会走进一个隔档,慢慢躺在一张高高的尸床上,用蒙尸布盖上自己…… 张清兆停住了。 他猛地转头看了看。 那扇铁门,那惟一的出口,已经离他很远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 看尸人回过头来,说:“你怎么不走了?” 在这个阴森的停尸房里,张清兆感到这个看尸人的声音更嘶哑了。他直直地盯着看尸人的双眼,突然说:“你为什么不脱掉雨衣?” 看尸人说:“你不是也没脱吗?” 张清兆这才意识到自己也穿着雨衣。 在对方的注视下,他又朝前迈步了。 看尸人也转过身,继续走。 他果然走进了一个隔档。 那里面躺着一具死尸,脸蒙着,只露出两只棕色的尖头皮鞋,长长的。那无疑是一双新鞋,鞋底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尘土。 看尸人转过身,朝张清兆招了招手。 张清兆远远地站着,双腿好像灌了铅。 看尸人说:“你到跟前来。” 他吃力地朝前移了两步。 看尸人不再勉强他,慢慢掀开了那具死尸腰间的白布。 一只苍白的手露了出来。 它的血不流了,神经不通了,像一截僵直的木头。 张清兆看着这只手,头皮一下就炸了——它紧紧捏着几张钞票。 张清兆仔细查看这几张钱,惊怵到了极点——这些钱正是他昨夜找给那个乘客的钱,其中还有那张十元的伪钞! 他的眼睛离开了死尸的手,慢慢朝上移,最后死死盯住了死尸脸上的白布…… 千真万确,就是这具死尸,昨夜坐了他的车!他始终戴着宽大的雨衣帽子,没有说一句话。 张清兆一直没有看到他的脸。 现在,这张脸蒙在白布下面,张清兆仍然看不见。他紧张地对看尸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离开,然后,踉踉跄跄地退出隔档,跑到了外间。 看尸人跟着他走出来,返身把铁门关好,锁上。外面响起了雷声,天更黑了,雨更大了。 张清兆惊惶地问:“这具尸体是什么时候送进来的?” “昨天下午。”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手里这些钱的?” “今天早上。我数过了,是七十九块。我还抽了几下,竟然抽不出来,就像夹在老虎钳里一样。我一直很纳闷,因为昨天晚上我离开时还检查了一遍尸体,并没有发现这些钱。” “这个停尸房还有人能进来吗?” “只有我一个人有钥匙。” 张清兆不说话了,他盯上了看尸人的雨衣。 看尸人低头看了看,不解地问:“怎么了?” 刚才,张清兆清楚地看到了那具死尸的袖子,他身上穿的不是雨衣,而是一件深蓝色哔叽上衣。张清兆低声问:“昨天夜里,你的雨衣放在哪儿了?” 看尸人指了指墙上的一个挂钩,说:“我就挂在这儿了。” 接着,他又补充说:“昨天早晨天很阴,我来上班时带了雨衣。晚上,我看雨没下来,回家时就没有穿。” 这件灰色的雨衣昨夜一直挂在这个阴森的停尸房里。 就是说,昨夜那具死尸穿的就是这件雨衣! 要不然,刚才张清兆怎么一见到这个看尸人就心里发冷呢。 “我能进去看看……他的脸吗?”张清兆突然说。 “为什么?” “到现在为止,我还一直没见到他的脸,我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看尸人摇了摇头:“他的脸已经没了。” “没了?” “他死于车祸,脑袋撞碎了一半。今天,美容师要用石膏给他做一张假脸,要不然,他昨天下午就烧了。”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前天晚上,六月五号。” “是什么车撞的?” “好像是出租车。” “司机呢?” “跑了。” “他在哪里出的车祸?” “王家十字。” 张清兆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抖了一下。4.石膏脸 这件诡怪的事,让张清兆受了很大刺激。 他两天没有出车,躲在家里,回忆在停尸房的每一个细节。 到城里开出租车五年了,他每时每刻都很小心,没有发生过一次交通事故。 他算是一个善良的人,假如撞了人,他不会逃逸。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的胆子很小,他宁可接受处罚,也不想日后被抓住严惩。 有这样一句话——常在河边站,没有不湿鞋的。三年前的一天晚上,两个警察突然来到他家,把他带走了。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到了公安局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前一天晚上,在王家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车祸: 有个男人带着妻子过马路。 他妻子怀着孕,刚满九个月,丈夫陪着她遛弯儿。突然下雨了,很急,路面上转眼就有了积水。 幸亏他们拿着伞。 夫妻俩过路口的时候,猛地拐过来一辆出租车。 那车开得太快,而两个人又撑着伞,躲避不及,被那辆车撞了个正着。 司机明明知道撞了人,但是由于当时天黑,又没有人,他连刹车都没踩,猛轰油门疯狂逃窜了。 丈夫爬起来,看到妻子四仰八叉地躺在马路上,圆圆的肚子已经被轧扁了,鲜血溅了满地,他悲惨地叫了一声。 这是一起特大交通事故,那个孕妇和腹中的孩子都死了。 幸存的丈夫一口咬定他记下了那辆车的牌号——滨A65927。 滨A65927是张清兆那辆车的牌号。 警察对张清兆进行了讯问。张清兆百般争辩,声称他根本没有撞人。 警察当然不相信,把他留置了。 王涓听说张清兆被抓了起来,吓坏了,急忙从老家赶来,四处找张清兆的表哥,请他帮忙。 张清兆的表哥叫陈胜,在市交警大队当交警,他不在事故科,在宣传科,是科长。 知道这个关系的人,都以为张清兆是因为他才到城里跑出租的。实际上不是这样。 陈胜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多年前,他在中学当老师,因为一台照相机,他和张清兆弄崩了,两家多少年都没有来往。 老实人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这么多年来,张清兆一次都没有主动找过陈胜。 有几次,和张清兆在一起等活儿的出租车被扣了,司机来找他帮忙,他每次都一口回绝。 别说别人,就是他自己因为违章被扣了驾照,都没有求过这个亲戚,他宁可交罚款,甚至参加学习班。 就这样,他们的关系越来越生分。 果然,陈胜接到王涓的电话后,连面都没露。 两天后,张清兆被放了出来。 警方经过调查发现,出事的那天晚上,张清兆确实和两个朋友在家里喝酒,车停在楼下,没有开出来。 那两个朋友先后作了证。 张清兆回到家之后,听说王涓给陈胜打过电话,把她骂了一顿。 那之后,他一直暗暗庆幸出事那天晚上他没有出车,要不然,很可能就说不清了。 警方认为,那个受害者丈夫提供的车牌号有误。当时是黑天,而且下着大雨,他一定是看错了。 另外,他眼见着妻子一眨眼就被轧得鲜血四溅,不成人形,那种打击无疑是巨大的,极有可能陷入了精神恍惚的状态。 后来,警察又调查了和这个牌号相近的几辆车,都一一排除了。 直到现在,那辆肇事车都没有找到…… 时隔三年,王家十字又发生了一起车祸! 张清兆开始回想,六月五号那天晚上他在哪里……连载·悬疑小说《纸人》定价18.00元,送书价16.20元(新闻编辑:曲兆佳)(来源:新文化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