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志坚
凤凰卫视有一个李敖言说的专栏节目，其准广告词为“让李敖去读书，我们来读李敖”。每每听到这两句话，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让李敖去读书”没有什么不对。李敖是读书人，你就是把他关进大牢，不让他读书，他也要变着法子读的；“我们来读李敖”似也未尝不可。李敖博览群书，有胆有识，读读李敖，或许可以帮助“我们”加深对社会对历史的认识。听李敖谈天说地，未必“胜读十年书”，却有可能使人顿开茅塞。然而，把“让李敖去读书”与“我们来读李敖”两句话连在一起，隐隐约约地包含着另一层意思 ：“我们”没有时间去读那么多书，那就只“读李敖”吧，“读李敖”成了读书的一条捷径。
这么一来，问题就凸现了———李敖知识再渊博，能让“我们来读”的，也只是经过他消化的知识；李敖见解再深精，能让“我们来读”的，也只是在他的特定视角中的见解；李敖读过的书再多，能让“我们来读”的，也必定已经过他的取舍，何况他也会有思想的局限、利益的牵制、情感的趋动，只读李敖，靠得住吗？
焦裕禄有句名言，叫做“吃别人嚼过的馍没味道”。他的意思很明确，要注重调查研究，掌握第一手材料，因为“别人嚼过的馍”已经失去了原汁原味，还掺了不少别人的口水。读书也一样，只读李敖，无异于专吃李敖“嚼过的馍”，包括搅和着馍屑馍渣的李敖的口水。每个人的人生经历知识结构情志兴趣悟性各不相同，同读一本书，会有不同的兴奋点，也会有不同的体验与感悟。100个读者心中，就有100个林黛玉。自己不读《红楼梦》，只叫李敖去当“二传手”，那么，你心中最多也只有李敖心中的林黛玉的翻版。
李敖的东西我读得不多，读的比较多的倒是鲁迅。因为1936年10月前的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各种思潮各种争论以及各种恩恩怨怨，都在《鲁迅全集》中留下了印记，我原先认为，读了鲁迅，差不多等于读了中国现代文学史。然而，就因为只读鲁迅，留在我心中的陈西滢，也就只是“正人君子”和“叭儿狗”。前些年读西滢教授之《“共产”》一文，方知此公其实也有平民情怀，并非只是“为王前驱”的角色。于是想到，要了解中国现代文学史，固然不能不读鲁迅，但只读鲁迅，其实也是靠不住的。
只读鲁迅尚且不行，又哪能只读“李敖”？就算李敖真的比鲁迅更为了得，“让李敖去读书，我们来读李敖”之类，恐怕也张扬不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