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源”弥漫着“绿色贫困”(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16日12:06 人民网

记者与江拉毛（左）一家

　　采访手记：

　　青海玉树、果洛、西藏阿里，这三个中国高海拔地级行政区，是一般高层领导难以涉足的地方。即便有冒险记者采访，需要闯过上百处严重缺氧的高原“生命禁区”，而且也难以得到交通和生命的保障。那么，谁能“挖响”（青海方言“搞清楚”）这里的“绿色贫困”呢？只有当地的藏人、阿卡，只有当地的干部和外来的特殊“游客”。

　　一个海拔高4400米的乡，投资50万元的太阳能光伏电站用了不久，设备坏损停电一年多。这所“基层政权的机器”如何摸黑运转？

　　绿色的富裕，在“三江源”，是“远水不解近渴”。

　　美丽迷人的绿色，只是蒙在“三江源”的一层薄纱。六七八仨月清风吹过，很快化为荒漠和荒凉，不久又被半年的冰雪覆盖。谁能真正掀起这贫穷的盖头来？

　　越过“生命禁区” 畅游绿色山河

　　当你的体力、意志，能够经得起海南、果洛两个藏族自治州的海拔考验，就说明可以继续挺进藏区的玉树、昌都、拉萨了。当年，曲麻莱一个县委书记，在青海省委机关挂职，席间激将记者说：“你能到我们那里的招待所睡上3天，我就要杀头牦牛，为你庆功！”

　　说实在，相隔18年，玉树藏族自治州西三县的杂多、治多、曲麻莱，一直是我遥远之梦。这次，再翻越巴彦喀拉山，也是用足氧气、抖了胆的。

　　上世纪，巴彦喀拉山海拔标高是5082米。记者吸完最后一口氧气，已经来到半山腰。车行止214国道的602公里处，到了神圣的山口。今日再临胜景，首先，发现经幡比过去多得盖满了山口；其次，是海拔已经准确到4824米，而玉树州2001年7月25日立碑建亭，标记此山海拔5249米。记者推测，最高海拔是山顶，近几年修路减低了山口路面海拔。所以，这三个海拔各得其所。在青海，青藏线上的五道梁、长江上游沱沱河、唐古拉乡、巴彦喀拉山，是因为这些超过4500米海拔的地方，常常有军民活动或驻守，缺氧程度超过人的生命极限，连现代科技的“MP3”音响都失灵。所以，穿越这些“禁区”而被称为“壮举”。

　　眼前，苍山连绵，雄鹰击空，碧水如练，湖泊若星，白云似帕，蓝天象穹。加上经幡猎猎，我们早忘记身在“禁区”的不适，连脚下翠绿草尖、金黄格桑，都忘却欣赏了。

　　路边，倒着一个黑黄色的山地自行车。车下，一个小伙子正在啃大饼。记者欣赏前打问，原来，他是辽宁人，自助从内蒙古呼和浩特骑车到玉树、乃至拉萨的，名字杨海洋，24岁，7月20日出发，已经奔波12天了。和小伙子相比，我们采访勇气倍增。

　　闲谈中，一群藏族干部摸样的人，驱车来到巴彦喀拉山。他们三五成群，在山口狂撒起五彩的藏经纸片，随着“嗦罗——嗦罗——嗦——嗦嗦嗦嗦嗦嗦——”的欢快祝福声，我们驱车下山进入玉树藏族自治州的绿色仙境……

　　贫困是绿色玉树的最大不谐音

　　进玉树，见到的第一个地名是“查龙穷”。我们身边无师，不解藏语含义，大家相视一笑：“是个查龙，确实穷。”难得的是，玉树草原到处炊烟袅袅，牧歌优美。7月25日，年复一年的赛马会刚过，称多县还在张罗，是为牧民鼓劲吧。

　　翻过4400米的歇武山，看到巍峨的“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纪念碑，再沿着黄河似的通天河，一路直下玉树县。

　　7月31日下午，我们终于结束漫长的行程，来到州府暨县城所在地的结古镇。刚从乡下回来的军分区政委岳理，热情地安顿我们食宿。这个甘肃人深沉大度，有节制地介绍军人们在这里奉献不易。晚饭时，他还把远道而来的退休军人马卫东、现役军人才哇——两位先后担任省军区副司令员的少将介绍给我们，而且自豪地说：“这是玉树的光荣，他们和现在的省委副书记、纪委书记白玛，同是结古镇先锋村人，说明玉树地灵人杰。”

　　尽管高海拔地区不能多喝酒，但是，主人的热情还是把来客“灌”到了一定境界。直到夜里10点，州委书记王晓勇来夜访，记者才清醒一些。

　　王晓勇书记从西宁来调任玉树3年多，对建设和谐玉树还是满有信心。他寥寥数语，便指出：“贫困是绿色玉树最大的不谐音。”他说：“建设和谐玉树，要抓好5个方面。一抓脱贫：玉树贫困面大，发展不足，人均年收入比果洛不差上下。群众因挖虫草的利益纠纷，完全是发展和生活水平低的原因，否则，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为虫草而纠纷。6个县，虫草收入占50%，有些县高达70%以上。要管好虫草采集，上级政府要拿出一块财政，补贴草山和虫草损失。二要抓团结，包括因处理虫草等具体利益引起的民族团结。三要抓保护，三江源对全省和全国社会意义重大，要学会抓生态经济和循环经济的发展。四是抓稳定，在宗教、再就业、生态移民、利益调解等方面解决这些内部矛盾。总之，我们要用经济的、市场的办法，解决内部矛盾。”

　　后来，听州长罗松达哇说，今年截止6月底，这个28万人的民族州实现生产总值3亿元，且同比增长7.4%。表面上看，一个州地的经济总值，赶不上内地沿海一个乡或一个村，但是，三江源有大小河流180多条，湿地7.33万平方公里，源头湖泊16500多个，给三大江河年产水量600亿立方米，作为世界上影响力最大的生态调节区，作为“地球之肾”“生命摇篮”，也恐怕是内地再多省份也充当不了的。

　　绿色的贫困和绿色的富裕，极大反差地糅合在这里。

　　“绿色的富裕”，是“远水不解近渴”

　　绿色的富裕，在“三江源”，是“远水不解近渴”。记者常常听到三江源人说：“冰雪封山，你们来不了；黄金季节，客人喝了赛马会的酒就走了；雨水泥泞、扬沙飞尘怪得很，大官要来它没有，领导离开，它不离不走了。”

　　美丽迷人的绿色，只是蒙在“三江源”的一层薄纱。六七八三月清风吹过，透出的荒漠和荒凉，不久又被半年冰雪覆盖，谁能掀起这贫穷的盖头来？谁能“挖响”（青海方言“搞清楚”）这里的“绿色贫困”呢？只有当地的藏人、阿卡，只有当地的干部和外来的特殊“游客”。

　　8月1日一大早，州扶贫办主任才让公保见到记者说：“我们这里的贫困标准还是2000年的，农民800元至1000元以下，牧民1500元以下，按此标准有9.8万人。按目前标准，全州贫困面占总人口91%，群众收入低，生态脆弱，人口自然增长率控制在12.3‰，高于全省2个多百分点，是制约发展的根本症结。”罗松达哇州长汇报说：“玉树按照党的十六大提出的全面实现小康目标差距很大，4个县是国家扶贫工作重点县，2个县是省扶贫工作重点县；258个行政村中仍有234个贫困村，26万农牧民人口中近12万为贫困人口。农牧民增收难、农牧民子女入学难、群众就医难、人畜饮水难等问题，仍然未得到彻底解决。地方财政收入还不到当年财政总支出的10%，90%以上财政支出要靠上级补贴。未就业大中专毕业生1200人，就业率不足20%。”

　　8月2日，记者来到称多县清水河镇，42岁的党委书记江文宝告诉记者，全镇7个村5个村贫困；5940口牧民中5000人贫困，去年人均年收入1300元。眼下洪水灾害冲毁2个学校7间房屋，扎哈村阿索家7月23日冲走30只羊。“这是10年来最大的雨水，因为生态好了，牧民从山上搬到山下，洪水进了草滩和帐房。”他还告诉记者，2002年10月镇里在国家扶持下投入50万元，建设50千伏光能电站，仅用了一年，去年10月因故障停用，哑巴扎西等3个电工，一年多没发工资了。谁知道，这所“基层政权的机器”如何摸黑运转？（人民网西宁2005年8月16日电）

玉树江河源头的千湖草原

通天河畔的西游记晒经台

　　作者：人民网记者郅振璞摄影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