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维娜摄
第二炮兵某基地机关门诊部医生 张海峰
在杨司令员身边的那些日子里，他的一言一行深深地感染着我、教育着我。
2002年9月底，杨司令员带着部队到西北地区组织新型导弹发射。那里一片茫茫戈壁，中午气温高达30度，夜里又降到零度以下，特别是地处高原，空气稀薄，对患有心脏病的杨司令员来说，很难适应。发射时间定在夜里11点半。晚上9点多钟，杨司令员突然感到胸闷难受。他双下肢浮肿，全身缺血缺氧症状明显，体温也不正常，初步诊断为心衰合并上呼吸道感染。我立即建议首长卧床休息，不要参加发射了。“这么重要的实弹发射，我是司令员，怎么能不去？”他的态度十分坚决。我只好照顾他服药后，一起赶赴发射场。他顶着寒风，忍着病痛，一个点位一个点位地检查发射的最后准备情况。零点时分，随着一声令下，导弹喷着火焰、呼啸升空，发射成功了！部队非常兴奋，集合起来请他讲话。当时，空旷的戈壁滩上气温很低，我穿着大衣还冷得受不了。只见杨司令员穿着夏常服，腰杆笔直，充满激情。官兵们听得群情振奋，可他们哪里知道，首长正患着病呢！看着这一切，我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做一名军人，就要有杨司令员那样的英雄气概！
那天凌晨两点，我们才返回驻地。刚走进屋里，杨司令员便一头倒在了床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我赶紧给他吸氧用药，建议他马上到驻地部队医院治疗。他轻轻地摆了摆手：“这么晚了，不要给人家添麻烦。我们自己处理，我相信你。”经过一个多小时救治，症状有所缓解，他才沉沉睡去。跟着杨司令员一段时间后，我发现在他的心里，一直紧绷着打仗这根弦。为了抢时间，他下部队随车必带“三件宝”：大衣、水壶、方便面。用他的话说，“水能解渴，衣能御寒，面能充饥，有了这‘三宝’，就不会耽误时间了。”有一天，我和机关的同志随他勘察铁路专用线，早晨起得很早，正逢大雨，一直忙到下午1点多都没顾上休息吃饭，大家饿得有点顶不住了。他看到路边有一个废弃的瓜棚，顺手一指，幽默地说：“目标正前方，快速占领阵地，10分钟解决战斗。”大家都被逗乐了，钻进瓜棚里吃了几包方便面，马上又投入紧张的勘察。
2003年秋天，杨司令员被查出晚期癌变，转到上海长海医院接受手术治疗。当时我正在第二军医大学进修，每天都去看望首长。杨司令员虽然病魔缠身，但仍然豁达开朗。上手术台前，他笑着说：“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不用担心，我的命大得很！”连续两次大的手术后，杨司令员的身体更加虚弱了。谁知，术后不几天，他就靠在病床上打电脑，撰写毕业论文和述职报告，有时还直接把电话打到部队，了解情况，交待工作；基地的同志来看他，也总绕不开工作的话题。杨司令员历来把工作当作一种责任、一种快乐。每当我劝他注意休息时，他总是说：“对我来讲，工作就是最好的休息。”
2004年4月，杨司令员被转到解放军总医院治疗。“五一”长假，我专程赶到北京看他。这时的他已经被病魔折磨得不成样子，头发枯白，双颊深陷，脸色蜡黄，只有紧闭的嘴角还能依稀看出他昔日坚强的影子。看到这些，我心里阵阵发酸。我默默坐到病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杨司令员睁开眼睛，吃力地对我说：“小张，我可能再也用不上你了，你要好好学习啊。”这时，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水夺眶而出：“首长，我这个保健医生没当好，我还想跟您一起下部队啊！”
我永远敬仰的首长走了，他留给我的是无尽的怀念，是永恒的精神财富。他高尚的品质和人格魅力，将永远激励着我勤奋学习，努力工作，为履行军人的神圣使命，贡献我的全部青春和热血！
《人民日报》 (2005年08月17日 第十六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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