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场居委会“海选”

　　25岁

　　深圳“特别之为”⑦

　　今年盐田区社区居委会换届直选刚告一段落，广东省民政厅杨华维厅长就亲临盐田考察。考察结束后，杨华维说:“盐田的换届直选在全省是成功的典范。”来自北京大学、深圳

　　深圳市委、市政府今年4月联合印发的《深圳市社区建设发展规划纲要》中明确指出，到2010年，实行居民直接选举的社区居民委员会不少于70％。

　　“议行分设”并非深圳的专利，社区直选也不是特区先行先试，但在基层民主上，深圳创造了一套值得借鉴的“深圳模式”。

　　“三足分立”的社区机构

　　今年3月11日，当社区居委会换届选举的消息传来，深圳市民邹涛向草埔西小区所在的罗湖区清水河街道办正式递交了自荐参选居委会主任的材料，成为深圳有史以来第一位自荐参选居委会主任的公民。他在自荐材料中写道:“我希望自己以自荐直选的方式参与。做一个真正由全体居民选出来的，能为最广大居民利益说话、办实事的居民委员会主任。”

　　居委会主任，恐怕是头衔最小的“主任”。是什么鼓动邹涛自荐？邹涛说，“议行分设”后，居委会剥离了行政职能，成为社区议事机构，并且开通了“自荐渠道”，使得像他一样的普通社区居民也有机会成为居委会的一员，为社区居民说话。

　　“议行分设”并不是一个新鲜的名词，早在1999年，青岛和沈阳就提出了这一理念，但深圳的“议行分设”是一个更成熟的模型，并且得到了广泛的推行。“议行分设”，就是将原来三位一体的社区工作站、社区居委会、社区服务站的功能分开。社区居委会是实行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的社区居民自治组织，其主要功能是充当政府组织、社会中介组织与居民之间的桥梁，并代表居民对政府组织、社会中介组织的行为进行监督；社区工作站是区社区建设委员会通过街道办事处设在社区的工作机构，是政府在社区的服务平台；社区服务站是民办非企业单位，属于非营利机构，利润只能用于本社区的公益事业和事务。盐田区区委副书记李小甘形象地把社区居委会和工作站分别比作社区里的“人大”和“政府”，两者是平行合作关系，同在一方热土、共创一个家园。

　　今年3月深圳市委、市政府正式颁布实施的《深圳市社区建设工作管理办法》中，明确提出:推行“议行分设”，设立社区工作站。社区居委会行使议事权和监督权，依法实行居民自治。社区工作站主要职责是承办政府职能部门在社区开展的各项工作。社区工作站与社区居委会并不存在任何从属关系。这一社区管理体制的改革措施，被打上了“深圳特色”的烙印。

　　今年是深圳市全面推行“议行分设”后的第一次居委会换届选举，深圳南山区采取“一锅端”方式，一次性将过去所有居委会的正式成员，都转移到社区工作站中，彻底腾出居委会的位置接受重新选举；盐田区在全面推行“议行分设”的基础上更迈进一步——推行全面直选，把提名权交给居民！据了解，这还是国内第一次在一个行政区范围内推行社区直选。

　　为什么是深圳？深圳社会科学院长期研究社区民主改革的杨立勋教授说，特区是改革的前沿阵地，深圳迈出这一步是需要勇气和魄力的，但是如果没有这样的勇气和魄力，特区就不是特区了。社区作为城市社会的细胞，是社会和谐的基础，也是和谐的关键。要建设“和谐深圳”，率先进行社区自治的改革是非常必要的。

　　一次真正的直选

　　今年的社区居委会换届选举，盐田区率先尝试在全区范围内实行直选。消息传来，许多居民还一头雾水:“直选是怎么选法？”

　　以往人们熟悉的居委会选举方式是，由选举委员会提供一张候选人名单，选民在名单上画圈。而“直选”是把提名权完全交给选民，选民以无记名投票方式直接提名产生初步候选人，也可以10人为一组联合提名产生初步候选人。

　　“直选”催生了居民的参选热情。在盐田区直选过程中，记者见到了各种各样的竞选者，他们在竞选演讲中大声要求选民“投我一票”，他们宣讲自己的“施政纲领”，他们自行印发《自荐书》拉票……中英街社区居委会主任候选人沙锦涛说:“从来没有一次选举像这次这样公正、公开。”

　　盐田区第一个直选投票日当天，来自深圳大学的几名选举观察员在投票现场的秘密写票处旁合影留念，对于学者们来说，这个小小的封闭格子间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它正式选举规则规范化的闪光点。

　　深圳大学汪永成副教授认为:“选举的公正不是体现在实体上，而是体现在程序的每一个细节。”盐田区民政局有关负责人说，在设计直选规则时他们力求在每一个细节上都严谨规范。比如在海涛社区的选举尚未拉开帷幕时，该社区一位选举委员会委员就自动退出了，因为他的侄子今届参选，按照选举办法他必须回避。

　　盐田区今年全面推行社区直选的决定被媒体形象地称为“破冰之举”。最终平均以80％以上的选民投票率、顺利产生17个社区居委会成员，为盐田区的大胆改革划下了圆满的句号。

　　今年居委会换届选举中，深圳市620个社区居委会中，采取直选方式的社区居委会290个，占社区居委会总数的47％。宝安、龙岗两区“村改居”社区居委会，全部实行直接选举。尽管部分社区出现了投票率不足、选民热情低的情况，但直选已经成为深圳基层民主改革的必然趋势。深圳大学黄卫平教授指出，民主关乎利益，当民众利益通过民主方式来争取时，他们自然会自觉参与到民主进程中来。随着“单位人”向“社区人”转变，居民对社区的认同感增强，他们参选的热情会越来越高。

　　今年年初，深圳出台了《深圳市社区建设工作管理办法》和《深圳市社区建设发展规划纲要》。其中，《纲要》要求完善社区居民委员会的选举制度，逐步提高社区直接选举的比例。到2010年，实行居民直接选举的社区居民委员会不少于70％。

　　抚今追昔

　　和谐之源在社区

　　1992年，深圳罗湖、福田、盐田、南山4个区完成了城市化，村民变为市民，“村委会”也随之变成“居委会”。“村改居”，从村民自治机构跨入城市居民自治机构，这是深圳基层民主机构的第一次改姓。

　　进入21世纪，居委会面临第二次改姓。从2000年上半年开始，深圳首先在福田区皇岗、梅林一村两个社区开展“居改社”(居委会改为社区居委会)试点工作，此后，南山、罗湖等区也相继开展了“居改社”试点。2002年深圳市“居改社”全面铺开。

　　在“居委会”前加上“社区”两个字，就起了明显的“化学反应”。居委会的机构变了、职能变了。“居改社”后，新的社区组织体系将由党组织、社区居民会议和社区居民委员会组成。社区居委会有独立的财源与财权，街道办事处与社区居委会的关系由以前的领导关系转变为指导关系。居委会获得了一定独立，但仍然承担大量政府交办行政任务。

　　在“居改社”中，盐田区先走一步，借2002年换届选举之机，形成“一会两站”的社区管理模式，即社区居委会加上社区工作站和社区服务站，居委会议事，工作站和服务站执行居委会的决策，将社区工作站从社区居委会中分离出来，使得“议”和“行”两种职能得到初步的分离。

　　2005年，又是一个改选年，深圳社区组织机构经历了一次大变革。南山区将过去所有居委会的正式成员全部整体转移到社区工作站中，腾出居委会的位置接受重新选举；盐田区实行全区直选；宝安、龙岗两区“村改居”社区居委会，全部实行直接选举。

　　社会和谐，最基本的是社区和谐。作为一个移民城市，深圳在建设社区上投入的精力要比其他城市大得多。深圳摸索出一套具有“深圳特色”的社区治理结构，“一会两站”的模式将更加成熟完善。正如深圳大学杨立勋教授所说，这是一次“还位于社区、还权于社区、还利于社区”的改革。

　　本报记者　曾妮

　　图:

　　在盐田区直选中，两位阿婆商量该给谁投票。　何俊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