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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黑水间的悲壮史诗——东北抗日联军14年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18日12:50 新华网

  新华社记者徐壮志、孙彦新、张宝印

  “松花江水流不停,不荡日寇心不平。”

  在高高的山冈上,在密密的野林中,在冰天雪地里,孤悬敌后的东北抗日联军与数十万精锐日本关东军进行了长达14年的殊死搏斗,写下了中国抗战史上最为悲壮的一幕。

  东北抗联的抗日斗争,与红军长征、南方三年游击战一同被誉为中国革命史上的“三大艰苦”。

  绝境中生存——燃烧在冰天雪地中的烈火

  世界上还从来没有一支军队,像东北抗联这样,主要创建者和领导人大半战死;也从来没有一支军队,像东北抗联这样,无论是总司令还是普通士兵,在10多年的时间里时刻面临着饿死、冻死和战死的威胁。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险恶环境中,他们却创造了歼敌18万,牵制日伪军近百万的奇迹。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支军队?

  81岁的东北抗联老战士李桂林,至今睡觉还蜷缩成一团,把手插在裤腰里,这是当年在冰天雪地露营时为避免把手冻坏养成的习惯。今天,老人已经不再挨冻,但在那刻骨铭心的寒冷中形成的睡姿却再也无法改变。

  零下三四十摄氏度的严寒,夺去了无数抗联战士的生命。94岁的抗联老战士单立志回忆说:“1939年,一个冬天我都没有棉衣穿,在大雪堆里挖个坑,架上松木烧,每天就靠烤火活着。向火的一面烤热了,背火的一面早冻透了,就来回翻着面地烤。年纪稍大的战友们大部分都冻死饿死了。人是先从脚往上冻,最后脑袋都冻坏了,走着走着抱着树就痴呆了,还有知觉的人让我们给他一枪,可是谁能忍心给他一枪呢,只能活生生地看他冻死……”

  比天气更险恶的,是日本关东军。抗联被日军称为“满洲治安之癌”,为彻底消灭抗联,日军制定了一个又一个“治安肃正”计划,动用大量兵力进入深山密林进行大规模的“篦梳式、踩踏式搜剿”。日军兵力是抗联的十数倍乃至上百倍,一旦发现抗联,就会“像壁虱一样盯住不放”。抗联老战士回忆,每与敌人交火一次,都要连续不停地奔走上百公里,以摆脱追击。

  即使是吃一顿饭,抗联部队都要付出血的代价。83岁的李敏清晰地记得那种饥饿的感觉。“睡觉时,自己的肠子都能一根一根地摸出来。”她回忆说,“1939年夏天,断粮已久的部队不得不冒险去攻打一个‘围子’,日本人躲在房子里抵抗。我们没有什么武器炸药,没办法打进去,团长就让大家点火烧房子,雨太大,烧不起来。这时,周围几个围子都响枪了,我们只好撤,敌人后面猛追,我们牺牲了副官和几名战士,却没能吃上这顿饭……”

  绝域里战斗——只为心头那丝不灭的希望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一首义勇军进行曲,唱出了危急关头中华民族的共同心声。词作者田汉的儿子田申告诉记者,这首歌,最初就是为东北的抗日义勇军而创作的。“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各阶层纷纷组织义勇军、救国军、自卫军等各种抗日队伍,统称为抗日义勇军,最多时曾发展到50余万人。

  国防大学教授徐焰介绍说,对于日本法西斯来讲,中国东北,是仅次于日本本土的战略重地。在这里,日本策划成立了听命于他们的傀儡政权伪满州国,并有数十万关东军重兵驻守,还先后从国内召来了数十万武装移民。

  风起云涌的抗日义勇军,由于缺乏统一指挥,在日寇的疯狂打击下,至1933年绝大部分失败了。

  像是在黑暗的海上点亮灯塔,在东北人民最艰苦无望的关头,共产党领导的武装登上了东北抗日战场。早在1932年初,中共满洲省委就开始陆续派人到南满、东满、巴彦、汤原等地,创建抗日武装。到1936年,抗联平均每天与敌战斗3次以上,每年歼敌万余人。

  这是完全在敌人重兵炮口下的冒死行动。在交通发达的东北,多数县通铁路,各县和多数大村镇通公路,日军调动十分便捷。黑龙江省委党史研究室研究员常好礼说,1936年,日军开始持续使用飞机、快速部队及毒气对东北抗日联军实行大“扫荡”。这位一直致力于抗联历史研究的专家介绍,于1937年发展成11个军的东北抗联,即使是全盛时期也不过4万余人,兵未训、弹不足,面对的却是拥有飞机、火车和大炮、装甲车的精锐日军。

  1937年4月的一次战斗,是抗联老战士单立志所经历的最大一次胜利:“在黑龙江富锦县一个叫二道林子的地方,我们挖好了工事等敌人上钩,打了一天,我们牺牲了4个人,日伪军却死伤200多人。附近两个村子的老百姓不怕枪弹给我们送饭,大部分送的都是烙白面饼……”

  在深山密林里,抗联建立了自己的兵工厂、被装厂、面粉厂,还在人迹罕至处搭建了许多用来储藏粮食和战时藏身的密营。除城市和交通要点以外,广大农村多数为抗联所控制。单立志说:“夏天的时候,敌人根本就不敢出来。”

  但,顺利的时间十分短暂。黑龙江省委党史研究室研究员赵俊清告诉记者,由于日军疯狂“讨伐”,以及毒辣的“集团部落”政策和“连坐保甲”制度,连年血战的抗联无从补充兵员和装备,加上长期与上级失去联系,1940年11月至1941年12月,抗联第一路军、第二路军和第三路军仅剩不足千人,只能相继越界,到苏联境内进行休整。

  即使这样,曾宣布抗联已被“肃清”的日军,一刻也没有得到安宁。在苏联期间,返回东北执行任务的抗联游击和侦察小部队达300人次以上,为东北人民心中保存了一团始终不灭的希望之火。1945年8月,苏联红军出兵东北时,数百名抗联战士先乘飞机伞降于内地作先导,主力随后进入各城市接收,部队迅速发展到数万人,成为迎接八路军出关的重要策应力量。

  绝望中坚持——高昂起一个民族不屈的头颅

  抗联第一路军总司令杨靖宇牺牲后,连伪通化省警务厅厅长岸谷隆一郎,在一个名为“杨靖宇讨伐座谈会”上,也不得不说杨靖宇“是个了不起的代表人物”。

  为了围剿杨靖宇,敌人调动了26个“讨伐队”。1940年2月,长期苦战后,孤身一人的杨靖宇被一个600余人的“讨伐队”包围,在密林里与敌人周旋了4天。

  这位身高超过1.9米的河南汉子,一次次以枪声回答敌人的劝降。直到牺牲时,仍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日本人想知道这个断粮18天、死了也不肯倒下的中国军人到底有何与众不同之处。尸体解剖开后,这位在风雪中率众抗日7年多的抗联领袖,胃里竟然没有一粒粮食,有的只是树皮草根和棉絮!

  这是怎样的气节?!英雄的壮举鼓舞了抗联勇士们,也震撼了侵略者。双手沾满抗联战士鲜血的日本关东军第二独立守备队司令官野副,在杨靖宇死后经常做噩梦,破天荒地为杨靖宇举办了一个“慰灵祭”……

  敌人的敬畏,源自抗联战士们超越极限的战斗精神。在日军日夜不休的军事围剿、时时刻刻的政治诱降、滴水不漏的经济封锁下,东北抗联的旗帜始终不倒,其精神、毅力已超出了常人的认识范畴。

  “那时,牺牲容易,坚持下来难。”单立志老人回忆说,“过的是野人生活,年月日根本就不知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难过的时候,真是会羡慕战死的战友们。”

  赵一曼烈士写给儿子宁儿的遗书,已经感动了几代人。这封让每一个人都不忍卒读的遗书,是在新中国成立后才从日伪档案中发现的,“宁儿”陈掖贤直到此时才看到此信。陈掖贤之女陈红说,日伪档案记录了奶奶受刑的过程:“……将竹筒插入赵一曼女士的喉管,把辣椒水和汽油掺混一起,一口紧一口地往里灌。等肚子鼓胀起来,再用杠子在肚皮上压,灌进去的辣椒水和汽油又全从口鼻和下身溢出来……”陈红说,就连毫无人性的日军行刑者也不得不承认,“在长时间经受高强度电刑的状态下,赵一曼女士仍没招供,确属罕见,已不能从医学生理上解释”。

  今天,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伟大胜利》展览的一幅油画《八女投江》面前,总有很多参观者默默驻足。

  1938年的一次战斗中,第五军妇女团进至林口县乌斯浑河渡口时与敌遭遇,冷云等8名女战士为保护大部队撤离,吸引敌人,并在子弹用尽、后退无路的关头,宁死不肯被俘,互相搀扶着步入乌斯浑河激流,壮烈牺牲,史称“八女投江”。

  当时,不管是抗联领导还是普通士兵,没人能够看到丝毫的胜利希望。“死了才算完成任务”成了抗联战士对抗日“任务”的认识。李敏老人说:“最艰苦的时候,领导总拿‘百万红军已经出关,这几天就要打下沈阳’这样的话来‘骗’我们,每次,我们都听得很神往,也不知沈阳有多远……”

  看不到尽头的战争,并没有使这些抗日战士们放弃最后的抗争。“最艰苦的时候,我们就唱歌。”李敏,这位至今还能唱上百首抗联歌曲的老人,已收集了403首抗联歌曲。

  “每当路走不下去,仗打不下去时,我们就唱歌,一唱歌,大家头也抬起来了,胸也挺起来了。有一次,打得弹尽粮绝,大家唱起《义勇军进行曲》准备就义时,敌人竟愣住了,一时枪声全无……我们最终突围成功。”

  为了中华民族的尊严与独立,抗联的战士们在看不到未来的战斗中,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李桂林老人说,直到胜利,自己都没有认识几个战友,“牺牲得太快了,都来不及记住他们的名字……”

  靖宇县、尚志市、一曼街……如今,在那片英魂永驻的热土,人们以各种方式留下了英雄的名字。1945年8月,随苏联红军回到东北的李敏,离休后成立了一个抗联精神宣传小分队。这些当年的抗联老兵,穿着抗联军装,在“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的歌声中,不断为人们传诵着抗联英雄们不朽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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