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走一回（三十八）

　　极其特殊的犯罪背景，坎坷曲折的逃亡道路，前有歹徒窃贼暗算，后有干警追捕，百万富姐走向堕落……拯救他们的肉体和灵魂的是谁？

　　咦！摩登女人怎么那样眉飞色舞喜不自禁，难道……苗祈雨意识到这笔交易似乎不太对劲儿。

　　摩登女人打开小皮箱，又打开皮箱里的报纸包拿出一叠美元。苗祈雨接过钞票，借着楼窗泄出的微弱光亮查看。当了兴安岭市驻百花港办事处副主任之后，她曾经两次去美国考察，各种面额的美元还是认识的。苗祈雨抽出两张抖了抖，又用手抻抻，感觉不错。一张一张仔细查看一遍，没发现有什么异样，确实是美元，便问：“还有吗？”女人把皮箱掀条缝对着亮光：“你看，下面全是！”苗祈雨从皮箱中掏出一叠，连点数带查看没发现疑点，拍拍箱子：“这是多少？”女人：“四万八，祝你事事发啦！”苗祈雨咬咬牙说：“一比七，我全要！”她想，反正你这是见不得人的黑钱，我何不趁机压压价。“你好狠好狠心，纯粹乘人之危啦！”摩登女人脸色变得很难看，不甘心地还价：“你再添五毛，一比七点五！”“一分也不添，就是一比七！”苗祈雨的态度强硬，“不然，你就找别人！”“这……好！成交！”摩登女人不情愿地说：“我就贪图一次成交少啰嗦啦，要不然……”她打开皮箱推到苗祈雨面前，“你再仔细点一点啦！”这是笔大交易，苗祈雨不敢有半点马虎。皮箱的美钞票面很杂，十元的三十一匝、二十元的三匝、五十元的两匝，还有两匝五元的。苗祈雨重点检查两匝五十元面额大钞。前年，她第二次去美国芝加哥考察，携带的多是这种美钞。她翻来覆去查看几遍，没发现任何破绽。摩登女人似乎等急了，拍拍苗祈雨的密码箱，“你的钱在这里？全是真货吗？现在，世面的假币不少……，这可是几十万的交易，我全家两年多的心血……不怕你笑话，该防的不得不防呦！”她说着，不知从哪取出个小验钞机，“妹子，开箱吧”“真是狗眼看人低！”苗祈雨骂了一句，“要验？也得我先验？谁保证你这些美钞都是真货！”话一出口，又难了。怎么验？又没带验钞机！摩登女人死鱼眼狡黠地眨眨：“小姐，随你的便啦！”她递上自己的验钞机。苗祈雨没有接，她不知道这中国制造的检验人民币的玩意儿能否适用于外币。“实践是检验真假的标准，不然，你可以去花一花啦！”摩登女人伸手指点，“看见了吗，马路对面有个华侨商店，也收外币的。”苗祈雨从女人皮箱里边随便抽出几张：“是你提醒了我，现在骗子太多了。”“骗子再多，也多不过好人！”摩登女人似乎受了冤枉，不服气地回敬一句，显出十分大度的样子，“随便你去哪里验！我在这里等着”。苗祈雨进了华侨商店，很快回来了，她用五美元为自己买了些腊肠、火腿和汉堡包等食品，又麻烦收银员兑换了十美元的人民币。“怎么样？不是伪钞吧？”摩登女人问。苗祈雨歉意地笑笑，打开密码箱。看到满箱崭新的人民币，摩登女人的死鱼眼立刻瞪大了，大嘴巴流着馋涎。她从皮箱抻出几张报纸铺在水泥地上，一匝一匝清点数目。“四十万！”摩登女人递过四叠人民币：“应收你三十六万，这四万是你的。”然后，把皮箱的美钞倒进苗祈雨的密码箱内，动作迅速利落。苗祈雨在密码箱摆放那些美钞时，摩登女人已经把人民币装好，提着皮箱走向一辆待客的出租车。“妹子，你真是我的幸运之神！”摩登女人跳上那辆出租车，车启动时，还眉飞色舞地从车窗探出头向苗祈雨献个飞吻，说：“你真傻得可爱！”苗祈雨正锁箱子，没听清摩登女人说什么，但“可爱”两个字是听清了。从那女人的大嘴巴里冒出的“可爱”分明带着嘲讽的口吻。

　　咦！摩登女人怎么那样眉飞色舞喜不自禁，难道……苗祈雨意识到这笔交易似乎不太对劲儿。

　　她想起《百花港晚报》曾经报道过一个骗子用不值钱的秘鲁货币冒充美钞换取人民币的事儿。可自己是认识美元的，何况自己还仔仔细细查验了皮箱里所有的钱。问题出在哪儿了？苗祈雨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之后，恍然大悟：是比价弄错了，一比七，自己应付三十三万六千元，实际付出三十六万元，让那摩登女人占了两万四的便宜，怪不得那女人兴高采烈，喜上眉梢哩！她娘的！干了多年的会计，又当了两年主管财务的副主任，居然没算清这点儿小账！不！不是算不清，是自己根本没算！苗祈雨懊悔万分，连连捶打自己的脑袋。平时大脑智商并不低，现在怎么啦？是进了水还是变成了榆木疙瘩？可爱？对！那女人说的是“傻得可爱！”她说得对，嘲弄得对，你苗祈雨真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大傻瓜！苗祈雨骂自己一阵，强迫思绪回到现实中来，后悔是没用的，这半个月，几乎每件事都令她后悔，在火车站一次被抢二十万，不是更值得后悔吗？区区两万又算什么？苗祈雨给自己吃粒宽心丸。这样想过之后，心绪逐渐平和了，肠胃也悄悄地恢复了“呼叫”功能，被两个检察官冲撞掉的食欲又旺盛起来。苗祈雨坐在摩登女人丢弃的报纸上，把密码箱当餐桌，打开食品袋，先消灭了两个汉堡包，再吞掉一袋腊肠半个火腿，最后喝进两听健力宝，这相当于平日一天的饭量。她自己也感到惊奇，自己怎么会吃这么多！

　　作者：张清海

　　（来源：检察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