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与“两个丈夫”和平共处17年(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22日10:21 大洋网-广州日报

赵全英和“两个丈夫”及女儿在一起。

　　一位住在大山里的农妇，17年来和丈夫一起，悉心照料全身瘫痪的前夫。如今家贫如洗，负债累累，甚至为了省下口粮，她不得不忍痛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人。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了继承前夫遗产，还是另有所图？几乎所有人都会这样问。农妇的回答很简单：你们想得太复杂了！他也是个人！我不照顾他，他可能早在好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策划　窦丰昌　文/图　记者　严利

　　故事篇

　　老天这些日子一直不停下雨，稻田里的稻谷虽然已经熟得东倒西歪，却迟迟无法收割。中午时分，重庆潼南县五桂镇上的李医生坐在诊所里看着屋外泥泞的石板路发呆。这时，一个身材瘦小的村妇走进诊所。

　　“赵全英，你又来给他拿药？”李医生问。“是，他这几天有些感冒，另外大小便解起来很困难。”那位叫赵全英的村妇回答。

　　一切照旧。李医生很快拿了诸如麻仁丸之类的药给赵全英。药费一共是8元。

　　出了诊所，雨下得更大，赵全英披着一件雨衣，赤着脚，快步沿长岭村方向那条泥泞山路走去。她的家在密林深处。

　　赵全英家里有两个男人：一个躺在堂屋一角的簸箕里，脸上的皮肤很白；一个是看见记者来访后，站在屋檐下很憨厚地笑着的平头男子。“躺着的是我前夫李大祥，站着的是我丈夫李之兰。”赵全英用这样的开场白向记者介绍。

　　一女二夫的奇异家庭

　　要理顺赵全英和她前夫以及丈夫的来龙去脉的关系，似乎只能从她与前夫的离婚调解书上看出一些端倪。赵全英昨天给记者拿出这份潼南县法院1989年发出的“官方文件”时，距离眼下已经17年。

　　“李大祥1983年瘫痪，5年来终日卧床。赵全英为了承担全家生活重担，常请邻居男青年李之兰为其包种地，日久天长，双方渐生爱慕之情……”调解书用这样的文字，简要叙述了赵全英与两任丈夫的关系。

　　但事情的经过显然比这段描述更复杂。赵全英和前夫李大祥，昨天向记者一起回忆了他们的过去：赵全英嫁到李大祥家两年后，李大祥就得了怪病，全身生疮溃烂，到1985年李大祥已经无法站立。

　　在这期间，赵全英卖了家里的肥猪，四处借钱给丈夫治病。但是，吃了无数医生的药，李大祥依旧无法站起来，由于李大祥大小便无法自理，赵全英想了个办法，请人做了一张圆圆的簸箕作为李大祥的床，一旦李大祥大小便撒在了簸箕里，可以立即把簸箕拿出去洗刷干净，十分方便。

　　从1983年到1989年离婚前，赵全英为了给李大祥治病，欠下了两万多元的债。

　　后来赵全英实在撑不起这个家了，她和李大祥商量，招个男人进门，共同养活他支撑这个家。起初，丈夫哪能同意，可看着一天天消瘦的妻子，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他同意离婚不离人。

　　赵全英在四邻八乡招丈夫，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愿意一起养活前夫李大祥。本村的李之兰为人憨厚，30多岁还没有结婚，而且体力好，关键是他也同意赵全英的条件。于是，赵全英和李大祥办了离婚手续，和李之兰结婚。一个奇异的家庭就这样组成了，一晃17年就过去。

　　协调两任丈夫关系不容易

　　在赵全英家，记者发现虽然前夫李大祥只能躺着无法动弹，但是相比李之兰来讲，他无疑聪明很多，李之兰则显得老实近乎木讷。按照赵全英的说法，李之兰是个“哈儿（重庆方言，意思是傻子），数数只能数到5。”由于两个男人都姓李，因此现任管前任叫大哥。

　　但李之兰毕竟不是傻子，他每天除了看到妻子赵全英，还要和自己的“前任”照面；而李大祥当然每天也会看到妻子的现任丈夫在自己眼皮底下晃来晃去———这种境遇，两人谁都会不舒服。

　　无疑，赵全英就在这个尴尬境遇中充当公关角色，缓和“双边矛盾”。赵全英怎样让“两个丈夫”和平共处？赵全英的回答是：“保持中立，不偏不倚。”赵全英举了个例子，因为只有客人来到家里才能吃肉，有一次，她给前夫李大祥夹肉，只给丈夫李之兰留了一点点，丈夫看着妻子还蹲在前夫旁边喂着“对头”吃，不免有些吃醋，并小声埋怨。此后，遇到类似的事时，赵全英就特别注意“一碗水端平”。就这样，17年来，两个男人就在这样一个女人的协调下相安无事。

　　李之兰进了门后不久，赵全英在1993年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两人担心养不活，就把其中一个抱养给了村里的一名教师，另一个名叫李四菊的女儿现在和他们住在一起，李之兰膝下这两个女孩都管李大祥叫“伯伯”；而赵全英和前夫李大祥生的两个女孩，现在已长大成人，老大已经出嫁，老二在广东打工，她们管李之兰叫“叔叔”。

　　访谈篇

　　前夫李大祥：“她确实没有亏待我”

　　记者：“当初离婚时，你可以选择进福利院，或者找你的亲戚照顾，但是你却让离了婚的妻子照顾你，为什么？”

　　李大祥：“我这个样子（瘫痪），外人哪个会照顾我嘛。”

　　记者：“赵全英这些年对你怎么样？”

　　李大祥：“如果没有她，我早就死了。她确实没有亏待我。”

　　记者：“有人怀疑你曾经给过赵全英承诺，如果她能照顾你一辈子，你会把自己的家产交给她？”

　　李大祥：“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当初我们离婚时，我的家产就是两间半屋，还有一只大瓦缸。”

　　记者：“你觉得李之兰对你怎么样？”李大祥：“他人虽然傻，但是个好人。”

　　丈夫李之兰:“我答应照顾他一辈子”

　　记者：“赵全英和李大祥都认为你很傻？”

　　李之兰：“我是有点傻。”

　　记者：“你愿意看着自己的妻子照顾她前夫？”

　　李之兰：“不照顾他怎么办？虽然瘫痪了，但是他也是个人，是条命。”

　　记者：“你们家穷得现在连电视都没有，你会生气吗？”

　　李之兰：“没有就不看。我当初进门就答应过要照顾他一辈子。以后，生活会好起来的。”

　　记者：“为了养活李大祥，你必须把亲生女儿送给别人？”

　　李之兰：“没有办法，家里粮食不够，如果不把她送人，在我们家可能养不活。”

　　妻子赵全英：“从来没想过把他甩开”

　　记者：“当初你们离婚时，法院的判决说，如果你能给李大祥3000元钱，就可以不照顾他。你为什么不给钱，而要选择照顾他一生？”

　　赵全英：“就是当初只让我给他300元钱，我也会选择照顾他。除了我照顾他，外人还有谁会管他？他只有一个姐姐，又带着两个小孩，根本没有能力照顾他。如果请外人照顾，我们这里行情是一个月要600元，还要买4条烟。何况他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我能拿得出这个钱，也没有人愿意照顾。”

　　记者：“有人说你照顾他不可能没有目的？”

　　赵全英：“我有啥目的？他除了这两间半破屋外，还有什么？我就是看不过去，愿意照顾他一辈子。可以说如果没有我的照顾，他早就不在人世了。你看他现在全身都有烂疮，臭得不行，我每天都要给他在身上喷花露水，白天可以除臭，晚山可以防蚊子。还要给他买蚊香熏蚊子，一盒4元。现在我还向我娘家兄弟借了1万多元。我为了他，把亲生女儿送给了别人。他要还我，拿什么还？他那两间房子，我说过，我不要，让他交给大女儿。”

　　记者：“有人劝你不要这样做吗？”

　　赵全英：“有，他瘫痪后，心情不好，只要有邻居从我们家门口过，他就骂人，后来邻居们都说我傻，要我不给他治病，不给他换衣服。你说如果3天不给他换衣服，他身上不知臭到什么程度，不看病，早就死了。为了给他看病，我向娘家兄弟撒谎，以他的名义贷了款，现在兄弟生气了，说我不讲信用，要和我断绝姐弟关系。”

　　记者：“你后悔吗？”

　　赵全英：“不后悔，他也是人。我给他说，只要我在，只要我吃啥，就给他吃啥，绝对不会我们吃好的，给他吃差的。就是有客人来炒肉，我都是先给他盛起来，然后才给客人吃的。”

　　记者：“你要照顾他多久？”赵全英：“到他不再需要我照顾为止。”记者：“你没有想过放弃？”

　　赵全英：“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他甩开。”（来源：广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