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展目 情怀美好——方若琪、方铝父子题画诗词赏析

　　方若琪（1916—2004年），别号老榕、得古、王理，署居室为常乐斋、六桂草堂，揭阳市惠来人。15岁（1931年）开始学字画；20岁（1936年）赴上海美术专科学校专攻中国画，花鸟师从潘天寿、王个簃，山水师从汪省远，书法师从李健、马公愚；25岁（1941年）修完全部课程毕业。毕业后历任惠来中学、汕头第一中学、潮州韩山师范专科学校教师，1979年又回韩师任职。中年生活坎坷，备受折磨，但执着艺术，矢志不移。擅长花鸟画，喜为“闲花”、“小草”造像，信手拈来，生气盎然；用笔融冶金石气，古拙奇崛，娇丽清新；构图

　　方若琪花卉画《石榴园》作于1985年，正是春回大地之际。时画家已年近古稀，笔端仍激情如火。构图采用对角线法，画面右下方是一大一小两块石头，两枝粗大的石榴枝干向左上方蜿蜒盘旋，它们相扶相偎，虽粗皮老干，历尽风雨沧桑，却开张雄强，给人奋发向上、生机勃勃的感觉。枝上结着几个大石榴，一个个开怀大笑，露出了红宝石一般的榴籽儿，色彩绚丽，晶莹剔透；石头上面有一小枝石榴与粗大的石榴枝干互相交叉，破除了构图的平板；下垂的折枝绿叶稀疏，缀着几个圆硕的大石榴，果面光洁，榴实绽露，有一触即散落之感！题图的行草沿右上角往左绕过石榴叶子直到枝干，与底部的石头相呼应，既使中间大量的留白不致过分空灵，又与粗大枝干形成两个不同走向，相互之间产生扭动感。石头用湿润的褚石调墨染就，尽洗石质的沉重，显得生气盎然，与偃蹇的枝干、浓黑绿带红色的叶、用笔凝重的石榴相映成趣。笔力峭拔，极尽挥洒蕴藉之致，意趣盎然。画家笔下的石榴，生命力旺盛，顽强地面对一切困难，柔韧中体现坚强，这恰是画家心境的写照。

　　值得一提的还有方若琪题图的诗作。诗曰：

　　万树榴花万树红，群蜂百鸟舞薰风。

　　丹青更喜金秋到，满腹珠玑得意中。

　　大意是：仲夏时节，榴花似火，引得百鸟群蜂随风飞舞。但画家更喜金秋世界，那透明的榴子如颗颗珠玑，似皓齿顿露，尽显得意情状。好一幅奇趣的金秋榴熟图！前两句用夸张的手法，极写百鸟群蜂飞舞于榴花丛中的热闹景象，后两句以一个“更”字突出“得意”的主题，尽得“水涨船高”的艺术效果。其实，得意的何止是石榴，更是舒眉展目的画家！该诗与画面珠联璧合，淋漓尽致地抒写了画家内心的感觉、情绪、意念，他的艺术生命，又何尝不像他画笔下那些生机勃勃、倔强地生长着、开花结果的植物。二、莫教负 了 清 华

　　方铝，广东省惠来县人，生于1945年。青少年时期道路坎坷。先是父亲被错划为“右派”，宁静生活就此结束；接着由于尽人皆知的复杂社会原因，被拒之大学门外。高中毕业后当过杂工，呆过街道生产组，在夜校代过课，在中学及汕头市聋哑学校教过书，期间曾含冤入狱，后无罪释放。1986年到汕头大学参与筹办艺术学院并任职。现为专业画家。

　　方铝早年虽身处逆境，却能自强不息，学而不舍，表现出惊人的志向和执着，学习领域涉及绘画、文学、哲学、医学等，而成就卓著者则在现代山水画方面。他的绘画道路大略分为三个时期：80年代前为学习传统时期，80年代为形式求变时期，90年代后为现代绘画时期。尽管形式不断变化，但风格却一以贯之，而且日臻鲜明。在意象的创造上，注意从大处、险处入手，以宏大而极具个性的自然景观为喻象，表现人与自然共有的朝气、野气、灵气、磅礴之气；在山水造型上，不求形似，注重神韵和视觉的冲击力；在笔墨色彩上，善于将千变万化的点线和出神入化的泼彩积彩法综合起来，融为一体，弹奏出绚丽辉煌的生命乐章。随着对现代绘画探索的深入，他的构图更加简洁，绘画语言更加凝练，而意蕴反而更加深刻、鲜明。下面试从方铝的近作《追忆》，来具体感受一下他的艺术风格。

　　《追忆》画作缘于方铝37年前写的词《临江仙》，词曰：

　　一日看山看不足，小舟飞渡还家。笑声还杂橹声哗。桃花红胜锦，遥望隔天涯。

　　容易韶光抛我去，莫教负了清华。谁言颜色似朝霞，明年苞再放，已是后来花。

　　前半阕笔调轻松，后半阕志向渺远，委婉、含蓄地表现了作者灵魂自拯的历程。身处青春、才智、希望、信念、理性仿佛都泯灭了的那荒唐岁月，为了不使自己沉沦，方铝写了许多诗篇，激励自己，以求自我超脱。该词写出由大自然激发的美好情怀，既有“一日看山看不足”的怡然和从容，又有“容易韶光抛我去，莫教负了清华”的时不我待的使命感，更有“明年苞再放，已是后来花”的旷达和奋发。方铝的画作《追忆》为丈二大宣纸，以现代大写意手法绘就，文字也成了画作的有机组成部分。具体说来，交代背景的文字凝重，像密集乌云，横排压下；几条蜿蜒向上的墨线，勾勒出不屈的山形，艳丽的红色抹出漫山桃花，象征生命的璀璨和热烈；画中间烟水浩淼，波光鳞鳞，像人的胸襟一样开阔、空灵；画下方偏左处让大泼墨加上灵动的墨线写出大石的轮廓，石中间大量的空间则用甲骨文淡墨书写《临江仙》词作，象岁月留下的斑驳印痕。整幅画构思奇特，构图简洁，色彩对比强烈，笔墨流畅大气，把大自然的空间性、时间性和画家对大自然的认知性和自由想象结为一体，散发着和谐的气氛以及有条不紊的秩序感，把《临江仙》的词意充分地诠释出来。画中的山峰、云霭、河流、湖泊乃至桃林、树木、屋宇，这些具象之物被高度抽象化、符号化，开拓出了现代画广阔的表现空间。（来源：《特区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