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红星杨

　　咏慷

　　十五年前，当我采访原铁道兵旷伏兆老政委的时候，听这位老红军深情回忆起抗日战争初期他到太行八路军总部向朱德总司令、彭德怀副总司令汇报的情景。

　　那天，时任冀中军区警备旅政委的旷伏兆和旅长王长江，骑马来到一条山沟里，只见

　　当时朱德总司令住在一间并不宽敞的厢房里，窗前的桌子上摆满书籍和毛笔，墙角摞着两只绿漆涂就的铁皮公文箱和一只能够背走的高竹篓，向阳的墙壁上挂着插满红蓝两色小旗的军用地图。阳光从轩敞的窗口射进来，使得整个房间十分明亮。那朴实无华的陈设，就和朱德总司令的为人一样整洁、简朴、平易近人。

　　见到前线指挥员的到来，朱德总司令露出和蔼的笑容。他同旷伏兆、王长江一一握手，随后就亲如家人地谈起话来。

　　旷伏兆在长征途中就认识了朱德总司令，并受过他的言传身教，因而这个响亮的名字和显赫的声望，早就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子里。他对毛泽东主席赞扬朱总司令的“度量宽如海，意志坚如刚”有着十分深切的体验。

　　朱德总司令静静地听着旷伏兆汇报。他有着健壮的身躯，棱角分明的脸庞和一双深沉而富有魅力的眼睛。朱德总司令讲话比较缓慢，声音不高，但很清楚，很有条理。他有时还轻轻地打一下手势，以便更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总司令特别强调了统一战线的问题：“统一战线是有斗争的，我们要以斗争求团结。没有适当的斗争，就没有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团结。”朱总司令检查工作非常细致。部队有多少枪支弹药，都问得一清二楚……当他了解到全旅平均每人只有十几发子弹时，就立即给批了五万发。

　　听完汇报，朱德和彭德怀、左权又邀请来自前线的战友共进早餐。

　　旷伏兆清楚地看到，吃饭时彭副总司令还在看地图、分析敌情。他那张涵蓄了许多苦难而富于力量的脸个性十分鲜明，上面有着刀刻般的皱纹，开阔的前额，紧闭的嘴唇，略带方形的下颌，深邃的眼睛射出一种尖锐的目光……等到大家吃过了，只剩下些汤汤水水，他才来就餐。朱总司令对炊事员说：“给彭副总司令炒个菜吧。”彭德怀忙说：“不用，不用！我的习惯是吃馒头不要菜。”说着，便把馒头掰成一块一块的，泡在汤里，很快地吃了下去。

　　旷伏兆谈起这些往事，还感慨万千。他尤其动情地回忆起关于“红星杨”的故事：那是朱总司令在八路军总部不远处亲手栽植的一株杨树，与众不同的是它每根枝干的树芯，都有一个深红色的五角星……

　　不久，我在采访原总后勤部王政柱副部长时，又听到这个富有诗意的名字。这位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的老红军，抗日战争初期是八路军总部的作战科长，曾长期与朱德、彭德怀、左权朝夕相处。他肯定地对我说：“太行山的武乡县王家峪村，确有一株红星杨。它是朱德总司令亲手所植。当地的老百姓都认为它是‘神树’……”

　　今年是抗日战争胜利六十周年。8月5日，我来到了向往已久的太行山八路军总部旧址，亲眼看到了红星杨！它高大魁伟，枝叶繁茂，历时几十年风雨沧桑依然生机盎然。我拣起一根树枝，轻轻掰开，树芯处果然是一个深红色的五角星！

　　作者单位：解放军总后勤部政治部创作室

　　《人民日报》 (2005年08月23日 第十五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