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觉：40年“复活”崇焕梦

　　本报记者　梅林

　　“以前呀，这纪念园没建起来的时候，我经常梦见有间大房子，里面坐着一位大英雄，就是袁崇焕。巧了，纪念园的主体建筑盖好了，我们把袁崇焕的塑像搬进去后，我就没再做过这个梦了。”老钟坐在他的茶室里指着正对门的那仿古建筑说道。水南村出了个英雄袁崇焕，不过那已经是500多年前的事了，今天的水南村书记老钟干了一件大事，建起袁崇焕纪

　　为了建这个纪念园，老钟经历了漫长的等待，1964年，老钟就萌发了这个念头，那时候他还是水南的团支书，现在他已经是水南村书记了。这40多年他都念念不忘搜集史料，聚寻找资金和争取建园土地。袁崇焕纪念园越来越有规模，越来越有影响力了，握笔杆子的老钟写了个专论《农民搞文化》，没想到，这农民搞文化，还搞得像模像样，据说市委不仅支持，还要大力在东莞树立袁崇焕品牌。老钟可能还有一年就要退休了，这个纪念园却还刚刚开始。

　　崇焕故园入梦来

　　“来了！来了！”老钟的大脚刚刚踏进茶室门槛，声音就飘过来，老钟从刚刚下过暴雨的室外走进来，却还是被热得额头上淌着豆大汗珠，“呵呵，新项目那边忙，去工地看了一下。”老钟用手揩了一下汗，呵呵笑着，喝了几杯功夫茶，老钟总算觉得凉快了一点，外面又轰隆隆打雷，暴雨又要来了。茶室的纪念园祠堂飞起的几个檐角，正在嘀嘀嗒嗒落雨，从茶室的木门望过去，纪念园的建筑古色古香。“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那个祠堂还没有建成之前，我白天老琢磨着纪念园要怎么建，晚上经常梦见袁崇焕大英雄高高坐在祠堂里面，你看，现在那个楼盖好了，我就没有再做那个梦了。”老钟呷一口功夫茶，一杯下肚，气定神闲，“可能是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吧。”

　　老钟跟水南村其他村民一样，是听着袁崇焕故事长大的，虽然现在各地对于袁崇焕的籍贯有过争论，但在水南村，对袁崇焕的英雄崇拜情结，有很深的群众基础。“小时候，听老人讲古，讲的大多是袁崇焕故事，大家聚在一起聊天，又互相把自己听到的故事交流一下，有时候，刚听到一个人说完，就有人接茬说那个人讲错了，于是又听到不同的故事细节。”

　　1964年，老钟还是“小钟”的时候，任水南村团支部书记，就开始搜集有关袁崇焕的史料和民间传说。“小钟”曾经进修过文学写作课，当“老钟”把这40多年来搜集的百来篇故事整理出来时，我们发现文字妙趣横生，比如他写到民间传说袁崇焕爱国：“10多岁的袁崇焕看到北方危难，国家将要沦亡，万分着急，就用毛笔在庙墙上写了几个字‘土地公，土地公，快快守辽东！’一些迷信的人，害怕得罪神明，慌忙向老师告状，要袁崇焕立即擦掉。小崇焕只好朝庙墙上的字尿尿，结果反而像给字划上了十万火急的鸡毛令箭，土地公也着了急，立刻赶往辽东，在敌阵前举起了无数红灯笼，让敌人误认为我方有无数兵将把守，吓得丢魂失魄逃走了。家乡人也不再向土地公烧香叩头了，大家都说：‘土地公已经去守护辽东了！’”

　　老钟说：“袁崇焕死得很冤也很惨，家乡人为他做这些实在是应该的，再说了，他为官清廉，舍生忘死，大义凛然，这些都是我们要学习的呀，这么多年搜集他的资料，我觉得对他的感觉很亲切了。”“你是不是把袁崇焕神化了？”记者问。“袁崇焕不是被神化，而是被神圣化了，我们需要民族英雄来鼓舞我们的精神。

　　前期准备九赴香港

　　老钟真正开始筹备袁崇焕纪念园是在上世纪80年代，用他的话讲，此前10多年都是在“做舆论准备”。当时专家学者写的关于袁崇焕的书，老钟就负责拿去宣传，让更多的人了解袁崇焕。接着纪念园选址的时候，老钟主张把袁崇焕故居附近的土地保护起来，原来那块地是一片坟地，动员村民迁祖坟，可不是容易的事，老钟就不停地讲袁崇焕是家乡的骄傲，不停地讲英雄故事，好在水南村本来就对袁崇焕有天生的亲近感，迁坟的事也就不需要老钟把嘴皮子磨破就差不多了。改革开放后，很多人想开发英雄故居，村干部都不同意。到了1998年，老钟找了东莞经济研究会的一些老同志，还到香港找到了袁氏后代，找到了袁汝南宗亲会，东莞市领导听了老钟谈了很多具体想法后，也同意了，这个时候，老钟就开始一个猛子扎进了建袁崇焕纪念园的事业中，并且一开始就豪气冲天地打算，要高标准建造，做就要做好。“筹备资金很困难。”老钟记忆最深刻的是他九赴香港和袁氏后代的宗亲会联系的事。每年袁崇焕诞辰纪念，还有宗亲会的换届选举都会邀请崇焕故乡水南村去参加和交流，彼此间已经有一定的感情基础了，但是说到请他们拿钱出来支持，也不是很顺利。那个时候香港刚刚发生过金融风暴，大家日子都不太好过，后来宗亲会的一块地产买给了香港迪士尼乐园，他们就考虑拿那笔钱来支持水南村建纪念园。“开始他们考虑拿出十万、二十万来，后来他们捐出了那笔钱的一半来支持我们。”

　　老钟在香港偶然发现一处建筑很有中国传统建筑风味，于是就请袁氏后代的宗亲会帮忙联系那个古建筑设计师，为此一共九次拜访香港袁氏后代宗亲会，不仅感动了他们，也感动了安徽古建建筑公司，放弃了在香港生意，接手了这单利润不怎么高的工程。

　　金庸题字潘鹤塑像

　　雨停了，老钟带我们去逛逛袁崇焕纪念园，那天傍晚的天空特别蓝，老钟很动情，他说现在这个纪念园，不仅要做成爱国主义教育的地方，还要做成休闲旅游的景点。走在纪念园门口，老钟赶紧向我们指点，“瞧，那个石碑上刻的‘崇焕故园’几个字，是金庸题写的。”走向袁崇焕雕塑的台阶上，老钟又说：“看，这个雕塑是潘鹤先生所做，他在东莞目前只有两个作品，一个在虎门，一个是在这里。”

　　老钟目前经常挂在嘴上说的是“文化产业”。老钟是学经济出身的，水南村的经济实力在东莞近600个村子中排名前三十名，老钟显然知道用经济带动文化，文化促进经济的道理。目前纪念园大部分门票属于赠票，他打算等纪念园日后可以大部分靠门票收入来维持运转的时候，多做一些活动，比如利用东莞的一些传统节日，把节日搬到纪念园来上演，让纪念园成为一个经常有精彩节目来吸引人来旅游的地方，以后还会卖一些相关旅游产品。老钟目前和村里几个老同志还商量依照石碣镇的几个著名景点在纪念园里造浓缩景点。

　　除此以外，纪念园一开张老钟就想到了对袁崇焕进行了保护性的商标注册，已经有企业有兴趣开发使用这个商标，不过一开始，对企业还是不收费的，老钟想的是，先要打响袁崇焕品牌。

　　当走到纪念园祠堂前，发现内庭摆放了几个雕塑，老钟指点：“喏，这是当年害死袁崇焕的几大罪人，比如，那个崇祯帝，就是听信谗言对袁崇焕处以极刑的，另外几个是朝廷里的小人。”上吊自杀的崇祯帝，雕塑居然也摆在一棵树下，造型是两手上举，站在一个台子上。老钟解释道：“本来有人建议效仿岳飞墓前的设计，把这几个人的雕塑做成跪相，袁崇焕的遭遇和岳飞有点像嘛。不过我不同意，我就让人把这几个罪人设计成崇焕故园的仆人，我给他们安排有人是作扫地状，有的是收垃圾状。”

　　老钟的茶室正对崇焕祠堂，进门是一张实木大桌，桌上总会摆上纸墨笔砚，老钟早晚铁定都各有一段时间呆在这里，要么作画写字，要么喝茶，村里的老干部也常常聚集在这里，跟老钟商量纪念园的一些事情。不过老钟说这个茶室不是他专门的办公室，村里把这个茶室当作接待室了，村办公室不少人都有这里的钥匙，谁要进来喝茶都可以。

　　我们让老钟现场写一幅字，问他现在最喜欢写什么字，写得最多的是什么字，果然被我们猜中了，就是“崇焕”二字。现在老钟无论是写什么，都习惯性地先落款“崇焕故园”，有人见老钟漫画作得有拙意，文字配得活泼，建议他出书，老钟总是低调地说：“看看吧，再画画，等时机成熟了再出吧。”

　　老钟明年可能就要退休了，纪念园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老钟不担心，“那些村干部都会继续做好的，要用到我的时候，我还可以来出出点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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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崇焕生平

　　袁崇焕，广东东莞人，明万历47年(1619年)中进士，授福建邵武知县，“为人慷慨负胆略”，“以边才自许”。万历45年，努尔哈赤起兵攻明，逼近山海关。天启二年(1622年)，明军广宁大败，13万大军全军覆没，40多座城失守，明朝边关岌岌可危。就在这一年，袁崇焕挺身而出，投笔从戎。

　　4年之后，袁崇焕带兵1万人驻守宁远，努尔哈赤率兵13万，前来攻打，大败而回，努尔哈赤被明军大炮打伤，不久郁郁死去。这是双方长期交战中，明军取得的首次胜利。后来，袁崇焕又接连击败努尔哈赤之子皇太极，声名大震。

　　崇祯即位后，拜袁崇焕为兵部尚书兼蓟、辽督师。崇祯2年(1629年)，皇太极率领大军，绕过袁崇焕驻防的辽东，直抵北京城下。袁被迫千里驰援，以9000士兵与皇太极10多万大军对阵于广渠门外，袁本是儒将，但此时也披上甲胄，临阵督战，并击退后金军队。但是，生性多疑的崇祯帝中了皇太极的反间计，认为袁是内奸，将袁逮捕入狱。次年8月16日，46岁的袁被以极刑凌迟处死。

　　由于京城百姓听信袁崇焕为内奸的说法，对其无不恨之入骨，于是，袁崇焕的行刑场面极为惨烈，明末散文家张岱的《石匮书后集》有详细记载：“割肉一块，京师百姓从刽子手争取生啖之。”

　　直到清朝乾隆年间，清人根据《清太宗实录》编写《明史》时，袁崇焕的冤屈才大白于天下，而这时已经是150年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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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袁崇焕祠的命运

　　袁崇焕死后，其义仆佘氏偷葬袁崇焕首级葬于广渠门内，临终前给后世子孙留下了遗训：世世代代为袁大将军守墓。从此，佘家后人开始了对袁崇焕墓的秘密守护，直到乾隆年间，守墓才转为公开。

　　民国初年，由康有为出面，各界人士在袁墓旁建立袁祠。建国后，毛泽东曾批示保护袁墓，不得动迁。

　　“文革”期间，袁墓被“红卫兵”砸得了无痕迹，1978年，佘家后人佘幼芝开始为修复袁墓袁祠奔走，1984年，袁墓袁祠被定为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2002年4月，按照区政府的规划，袁崇焕祠、墓所在的广渠门一带要进行危房改造，文物部门将重修袁祠和袁墓，佘氏家族372年的与袁墓比邻而居、形影不离的守墓方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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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名雕塑家潘鹤设计的袁崇焕像。何建文　摄

　　修建袁崇焕纪念园是老钟半生的梦想。何建文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