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贩子披上公司外衣？

　　■医疗中介推出排队挂号服务 ■是否算作“号贩子”各方看法不一

　　调查背景

　　近日，一些外地来京求医的患者向记者反映，在几大医院门口有一些人问他们要不要挂专家号。热心读者梁女士告诉记者：“他们保证能挂到专家号，收费每小时１５元

　　■事件回放

　　签约挂号 ５００元买来专家号

　　梁女士告诉记者，她来到协和医院特需门诊前看医生的简介牌时，有一男子向她发名片，说自己是某咨询服务中心的医导，问她是否要挂号。梁女士表示自己痛风多年，不知挂什么科，陌生男子翻了翻自己带的资料说挂免疫内科。半信半疑的梁女士到医院分诊台咨询后确认，的确需要挂免疫内科。

　　警惕的梁女士问这名男子是否号贩子，“他说公司有劳务合同，他只管排队，挂号还得由我本人挂，挂特需的号要提前一天，他要排３０多个小时，按合同中的规定每小时１５元，我得付５００元。”梁女士还说：“他承诺如果签了合同保证能给我挂上号。”

　　记者在梁女士签订的合同中看到：“甲方（咨询服务中心）向乙方提供：小时工计时服务，每小时１５元整。”同时在补充协议中规定，如果挂不上乙方指定的专家号，此合同作废。

　　“他胸前挂着公司的工作证，上面写着‘业务主管桂先生’。因为合同制定得还是比较规范，我觉得还是比较可信就签约了。按照他的要求，我把身份证复印件传真到公司。昨天凌晨５时许，我到协和医院门口，桂先生把我带到特需挂号处，另一名年轻男子从挂号的队伍中换出来，让我自己进去挂了一个特需专家的号。”梁女士说。随后，梁女士按照所签合同支付对方服务费５００元人民币，并获得对方开出的真的公司发票。

　　■记者暗访

　　证照齐全 公司实行会员制

　　按照合同上留下的地址，记者在朝阳某宾馆的房间里找到这家咨询服务中心。一个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间，一台电脑和一张办公桌、两部电话构成了这个公司的全部财产。

　　中心墙上粘贴着“员工上岗制度”，办公桌上放着一本京城各大医院大夫通讯录。工作人员介绍这些资料都是从网上搜索整理出来的，共计２３页，约有８００名专家出诊时间和办公室电话。另外还有一本《北京就医指南》和各医院免费发放的医疗信息资料。

　　公司负责人慕先生告诉记者，公司经营刚１个多月，主要提供医务方面的咨询服务，包括医疗咨询、助诊服务、全程陪护等，每个环节均按照小时工计时算费。目前正在进行的是小时工（排队挂号）和助诊（挂号、找专家等一条龙）服务。小时工服务签的是“劳务合同”，其中明确规定１５元每小时，助诊中每个环节收费２００到５００元不等。业务主管拉来活后电话公司业务经理，由业务经理派出员工替人排队等。公司有正规的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证。

　　据业务主管桂先生说，职员一般在报纸上看到公司的招聘广告来应聘。经过培训，公司职员对京城的医务市场相当了解，每个工作人员都有工作证，严格遵循公司制定的规定。职员有４００元的保底工资，然后再有１０％的提成。“我们的业务员至少每月收入２０００元。公司经营虽然只有１个月，已经有很多人过来，还有的顾客回到老家后介绍其他人过来。”慕先生告诉记者：“我们实行会员制度，每个顾客有一张ＶＩＰ会员卡，享受９折优惠。”

　　■观点交锋

　　签约挂号 算不算号贩子

　　正 方

　　公安：与号贩子类似

　　传统号贩子所惯用的伎俩中，有买好号再高价倒卖出去的，有专门帮人排队挂号的等等。中介公司与传统号贩子的不同在于，公司将传统号贩子的口头委托协议变为书面委托协议，其他的环节几乎还是一样。“我们也觉得此公司提供的服务和号贩子的工作很类似，为此，我们还特地进行了一次详细的调查”，东城公安分局治安支队打击队负责人告诉记者。

　　在公安的调查中，公司负责人向公安出示了正规的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公司的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中，经营范围及方式中写着：“法律、行政法规、国务院决定禁止的，不得经营；法律、行政法规、国务院决定规定应经许可的，经审批机关批准并经工商行政管理机关登记注册后方可经营；法律、行政法规、国务院决定未规定许可的，自主选择经营项目开展经营活动。”

　　“因为目前国家的法律法规中尚无对号贩子等进行具体的法律定义和裁定，我们一直配合医院保卫处打击扰乱医疗市场秩序，担心号贩子挂靠、服务于类似公司中，使其行为合法化。”一位公安担忧地告诉记者。

　　卫生：扰乱医院秩序

　　记者致电北京市卫生局，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他们已经知道这样的公司存在。“凡是经过国家审批成立的公司都是合法的公司，但公司开展的这项业务是否符合规定，就值得探讨。”工作人员表示，对公安执法难也有体会，“现在医院实行实名制挂号，患者挂到的号是为了自己看病使用，而这些业务员排队挂号后再以高价卖出去，这种行为跟以前的号贩子没什么区别。”

　　卫生局的工作人员认为，这种排号的行为同样扰乱了医院的正常秩序，但是否涉及到违法，他也无法认定。

　　反 方

　　专家：不算是号贩子

　　曾参与卫生部法律起草的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卓小勤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指出，区别号贩子有两个很重要的标准：第一，是受病人委托，进行一对一的服务，还是没有目的地把号拿到手，再寻找目标卖高价；第二，是否在合理的收费范围之内，排号是简单的劳务，如果收取过高背离市场的费用也不合理。

　　卓小勤认为，事先和病人有协商，受病人委托，代理排队挂号，收取服务费的行为并不能称之为号贩子。“号贩子跟票贩子一样，买空卖空，恶意把有限的专家号垄断，然后高价倒卖，事先并没有委托关系。”卓小勤表示，这种行为就是扰乱医疗市场秩序，使绝大多数的人得不到资源，被迫高价购买专家号。

　　“同时，号贩子获利的行为并未经工商登记，属于违法获利，而医疗收费有规范的价格规定，作为中介，收费有明码标价，价格在合理范围内，同时工商机关可以对其监控，应当都在合法范围内。”

　　一些群众认为，此类公司会否导致多数平民患者处于弱势，卓小勤表示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市场经济条件下，怎样去衡量公平二字本来就困难，从医院角度来看，号码代表就医顺序，贫穷的患者根据资源短缺情况起早贪黑等号，富有的患者可以花钱雇人排队购买号码，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供求关系。”

　　工商：法律没有规定

　　目前工商部门没有注册过“医疗中介”公司，而该公司注册为咨询服务中心，应当是提供信息咨询，向顾客提供信息服务的，但它同时又去医院排号，这是一种劳务服务。“挂号这种劳务服务目前在法律上并未明确规定由哪个部门来批，对于一些特殊的行业，比如食品经营等需要卫生、环保等部门来批准，其他一般业务都适用于广泛的范围，这也是为了鼓励自主经营。”北京市工商局宣传处负责人告诉记者。

　　看法

　　患者意见也不同

　　在医院，一些患者告诉记者，该咨询服务中心“应该是”医疗中介，因为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整合医疗信息、资源。有人做出大胆的设想，“为了节省成本、时间，医疗中介公司可能会从号贩子手中高价买进专家号，这笔费用必将转嫁到患者身上；长此以往，这些医疗中介垄断了医疗资源，会进一步加剧目前医疗资源紧缺的状态”。

　　同时，也有一些患者表示，只要能挂上号、能请到专家，钱不是问题，能有这样一个中介代劳何乐不为。

　　●媒体观点

　　“农民工公寓”

　　为何被冷落

　　长沙市作为民心工程、德政工程兴建的“农民工公寓”——江南公寓，在竣工７个月后仍然空空荡荡，没有一名农民工前来入祝而在不远处的立交桥工地下，却依然住着数百名农民工。

　　据介绍，这座公寓租金十分低廉，而且社会化的物业管理还可为他们提供公共食堂、水电维修等各项服务。公寓绿树环绕，配套设施完善，设计了方便存放工具的杂物室和个人使用的壁柜，还安装了带对讲系统的不锈钢单元防盗门。

　　这个让政府煞费苦心、投资７５００万元的民心工程，之所以建成后没有一名农民工入住，原因一是按规定，申请廉租房的农民工必须出具经劳动和社会保障部门备案的劳动合同，然而农民工中能够拿得出备案合同的人不多，多数人根本就没有与用人单位签订劳动合同；二是因为城市太大，公寓离打工地点距离太远，交通费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农民工算起来还是住工棚划算；三是公寓定位为“集体宿舍”，使得不少携带家属的农民工望而却步。

　　长沙“农民工公寓”从竣工时媒体报道的热热闹闹，到如今的冷冷清清，充分说明政府一项好的决策要落实到位，发挥良好的效应，必须要有强有力的政策措施相配套。低收入的农民工有改善居住条件、入住廉租房的迫切愿望，但他们在居住条件上的要求千差万别，廉租房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最低保障”的特点，但又容易忽略了农民工们的实际处境和多样性的诉求。长沙“农民工公寓”被冷落，这一生动事例对当前一些地方纷纷建设的农民工廉租房工程具有借鉴意义。据新华社

　　“豪华课本”

　　怎么又是专家研究的 据８月２２日《新闻晚报》报道，新学期即将来临，今年的课本包装设计非常精美，程度不亚于画报，最重要的是价格不菲。一位教育界人士称：“现在的教材都是经过专家研究设计的，封面精美，插图多，容易引起学生的阅读兴趣，也符合学生的年龄特点，黑白的教材则没有这个效果。”

　　最近一段时间，专家们的“曝光率”不低了：专家研究出“功能水”，自己却不喝；广东煤矿透水事件，一百多条汉子命丧井下，可那“安全性”也是经过专家论证的。现在又有专家研究出了这种“容易引起学生阅读兴趣”的“豪华课本”，专家呀，你们怎么尽往老百姓的痛处“研究”呢？

　　专家们也许不必担忧自己孩子的学费，再豪华的课本也能用得起，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中国几亿老百姓，他们有的还在为孩子能不能上得起学而闹心。

　　你们认为课本“封面精美，插图多，容易引起学生的阅读兴趣”，可是这样会引起孩子们什么样的“阅读”兴趣？课本的目的是让孩子学知识受教育，难道高级的课本就能培养出高级的人才？你们专家难道就是从小用的都是“铜版纸”课本才成为专家的？你们有没有想到这样会分散学生的注意力，会影响孩子们专心学习？要看画报彩页，大街小巷抬头就见的各种招贴画还少吗？

　　现在无论国家还是个人都提倡节约，像这样的课本半年以后就会被当废纸处理，它的利用率是多少，你们专家算过吗？把那“豪华课本”当废品处理，你们也许感到很自然，可那些含辛茹苦的家长们会“自然”吗？那是他们辛苦的血汗钱呀！

　　当然，也有高兴的。经销商们高兴了，你们的研究成果会使他们获得暴利。

　　摘自《江南时报》

　　●深度分析

　　号贩子

　　为何屡打不绝

　　■号贩子手段越来越高明

　　从北京几大医院的保卫科中，记者了解到，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表示打击号贩子、医托难度太大。“虽然我们的眼睛都很厉害，但对号贩子、医托没有具体的法律来约束，抓到了也没用，只能采取把他们轰走的方式，可他们也会变着花样对付我们。”一位医院保卫科负责人对记者说。

　　“保卫科都是２４小时巡逻，很多号贩子每天都在医院里转悠，我们花一天工夫就能认全他们，”另一位保卫科的负责人无奈地说，“可是号贩子手段也越来越高明，给查处造成困难。”即便抓到现行，送到公安部门也存在难处理的问题。

　　这位负责人还提到社会心理习惯并不能等同于依法执法。他解释，在人们的观念中，一提执法往往就只想到公安部门，但是，公安部门没有相应有力度的法律法规可依循，若依法办案，这是勉为其难的；而相关有法可依的政府部门如工商一般又不会介入此类事情。

　　■“证据不足” 公安不得不放人

　　根据公安人员的反映，他们配合医院打击号贩子投入大量精力和警力，但得不到理想的效果。“他们被抓后，因没有具体的法律条文对号贩子进行制裁，屡教不改的人员一般按《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中的扰序处理，一般处１５日以下拘留”， 东城公安分局治安支队打击队负责人告诉记者。

　　然而?熏在实际操作中，即使号贩子被逮个正着，却因为患者不愿指证、“证据不足”等原因，公安机关不得不放人，偶尔有号贩子受到处理，之后还会重操旧业?熏对从事号贩子的人明显起不到阻吓的作用。显然，这些没有法律做后盾的执法活动治标不治本。

　　北京市工商局宣传处负责人告诉记者：“如果这些在医院排号的人是无业人员，他们排号是一种出卖劳动力的行为，对此法律上并没有界定，只在政府文件中把它定位为谋取不正当利益的行为。”

　　当记者询问工商作为执法主体时是否可以依照《反不正当竞争法》，负责人说：“里面同样没有明确的规定，只能涉及到扰乱医疗市场秩序，在打击铁路、医院、紧销服务的号贩子方面都有不同，应该由公安和我们的业务部门共同协商解决问题。”

　　●链接·国外情况

　　流行私人医生

　　就医自动预约

　　国外都没有医疗中介这一机构。“国外顶多是私人医生，不会出现帮人排号的职业。”市卫生局工作人员说。

　　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卓小勤认为，国外更多的是家庭私人医生，负责对患者进行一些检查和治疗，如果超出范围之外的，他们会推荐合适的医生。“如果去医院就医，他们会自动预约，很少有人需要通过中介。”同时，他认为国外的情况也不尽相同，英国实行的全民医疗保险和美国就不一样。 本版撰文 晨报记者 周萍

　　通讯员 李慕子

　　号贩子在牟取暴利的同时扰乱了医疗秩序。图为患者及家属在医院挂号。晨报记者 周萍／摄

　　公安机关打击号贩子。李慕子／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