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改谁受益，要有个明白账

　　曹林

　　自从官方承认“中国医改不成功”以来，对医改的反思一直是舆论的焦点，不过之前的反思一直停留在“宏大叙事”层面，没有进入到微观和实质层面。近日，多家媒体的报道不约而同地开始触及“医改”第一个实质问题：谁是这10多年医改的受益者？

　　老百姓肯定未从医改中受到半点益处，纯粹属最大的受害者！百姓的态度是最好的说明，《中国青年报》的调查显示：90%的人对10年来医疗体制方面的变化感到不满意，他们的直觉是“医院越来越多，看病却越来越难了”。89.8%的人看病支出占家庭总收入的比例比10年前增加了，越来越贵的医药费让很多患者在医院面前望而却步，很多人开始习惯有了病“自己扛”（昨日《东南商报》）。

　　有如此庞大的受害者群，一定是有肥得流油的受益者，那谁是受益者呢？一定是卖药的商人喽？可药商说：我们的纯利润只有0．59％，我们不是受益者！药商是在最近“2005中国药业峰会”上说这番话的，他们说：目前我国医药商业企业中只有1／3能够盈利，而50％的医药零售企业处于亏本状态。无序竞争给医药行业带来巨大冲击，2004年医药商业的纯利润只有0．59％，比银行贷款利率还低（昨日《中国青年报》）。

　　药价如此之高，而药商的利润竟只有0．59％！又有数据，又有道理，说得像真的一样，姑且听之吧———如果药商不是受益者，那八成是医院和医生了。

　　可《南方都市报》昨日对几家医院的采访报道显示，医院没有受什么益，医生也是受害者。一位医院的副院长接受采访时称：“我们医疗卫生体制的现状可总结为‘7个不满意’，即政府不满意，医院、医生不满意，病人不满意，城里人不满意，乡下人不满意，有钱人不满意，穷人也不满意。大家都不满意”———“不满意”表明医院未受益。好几个医生也表示：医改逼医院自己经营创收，使自己在良心和金钱之间备受折磨———倾诉“受折磨”之苦，当然也是“受害者”喽。

　　一位自称是医生的人在网上撰文称：从医的人都知道现在大多数医生决不让自己的下一代再从医，且医生的流失率非常高，很多医生去做了医药代表或改行其他，如果医生是受益者，这些事情怎么会发生呢？

　　问题严重了！医疗体制改革反思之下，从药商到医院，从医院到医生，都极力否认自己是受益者，而称自己是受害者。那到底谁是受益者呢？10多年来，老百姓承担了那么昂贵的药价，难道凭空蒸发了？有所失必然有所得，难道作为自然定理的能量守衡定律在医疗卫生领域行不通，大家都成受害者了？如果大家都是受害者，医改能坚持10多年吗？

　　改革反思中清晰地分辨出“受害者”与“受益者”，这是改革得以顺利矫正的第一步。一方面，这是对老百姓的一个交代，承受了10多年“买不起药看不起病”的医疗苦难，10多年的医疗改革花的是公众的钱，公众有权利知道：到底哪些人是医改中的掠夺者，到底是哪个群体在掏空着人们的养命钱；另一方面，只有分辨出“受害者”和“受益者”，才能找到医改失败的真正症结所在，毕竟，一个“掠夺层”的存在乃医改最大的失败，“掠夺层”是病态体制的寄生者。

　　可我们看到，不约而同地在反思中寻找受益者的时候，大家都摆出了一副“受害者”的形象，都称未从医改中得益。显然，这是混水摸鱼，是混淆视听，是试图在改革反思中逃避“受益者”道义谴责和“原罪”，从而在新的改革中继续当食利者。到底谁是医改的受益者，是不能听药商、医院、医生们自己说的，新改革启动前，公共部门是要有一个权威说法的，深受其害的人们需要一个明白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