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力行陶行知平民教育：范淑娟拒高薪圆黄土地儿童求学梦(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24日12:52 公益时报

　　她用“教育就是爱学生”的价值观，将一个在全县统考倒数第一的学校，办成了延安市唯一的示范学校，并让学生跨进了大学。她的行动不仅实现了教育家陶行知所提倡的平民教育，而且创造了中国现代教育史的奇迹。

　　身体力行陶行知平民教育：范淑娟拒高薪圆黄土地儿童求学梦

　　8年前，范淑娟谢绝了高薪聘请，毅然决定到陕北的光华中学支援山区教育事业。“这8年对我最大的改变是，我真正知道了底层的老百姓是多么希望政治清明，多么希望孩子能够走出被贫困包围的大山。现在回到北京的家，我有一种陌生的感觉，而回到深山中的交口镇，我却有一种回家的喜悦。”

　　光华中学成功的实践为中国教育扶贫工程开拓了新的模式，增添了宝贵、清新的经验。“我把在陕北扶助贫困地区的教育，让贫困的孩子能与城市人一样，有做人的尊严和平等受教育的权利，当作我人生最精彩，最具有价值的一段时光。”范淑娟自信地说。

　　从北京来到黄土高原

　　汽车向着陕北延长县交口镇飞驰，呈现在范淑娟眼前的一望无际的黄土高原，如同一道没有尽头的巨大城墙。长年干旱的山坡经过雨水的冲刷，出现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沟壑，印证着荒漠上的悲凉岁月。间或出现的窑洞，让人感到顽强生命的气象。

　　这种令人震撼的荒凉冲击着范淑娟，她想，为什么当年陕北地区的老百姓为了民族的独立，一声不吭地以小米养育了人民军队，现在却还没有走出破旧的窑洞？建国50年了陕北为什么还是这样落后？

　　这是1997年7月，在光华控股公司董事长邵明路希望给西部贫困地区教育带来一次彻底变革的使命感召下，时年58岁的范淑娟由北京向陕北驶去时产生的沉重疑问。

　　但对邵明路经历的了解打消了范淑娟的困惑。“文革”时期，邵明路被下放到延长县交口镇，在那里生活了10多年，由于表现积极入党后来交口镇人民公社任党委书记。离开陕北到香港创业积累了资本后，他仍然想念当年他生活过的交口镇，并希望给交口镇修建学校为贫困的孩子带来一个优美的教育环境。

　　孤独的传播者

　　范淑娟来到当时仅有100多名学生的交口镇中学后，呈现在眼前的景象让她心中一紧。操场上只有两个破篮球架，地上废纸、瓜子、烟蒂、腐烂的树叶等淤积了厚厚一层；教室的窗户没有玻璃，用席子搭起的屋顶在雨水的侵蚀中脱落，土砖墙上糊的泥巴裂开了缝隙，用水泥做成的黑板涂了锅底的灰才能写上字。学生宿舍的情况更令范淑娟难过，狭窄的宿舍不仅窗户破损，而且土炕上没有席子，地下积了半尺多厚的灰尘，整个宿舍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尤其是教师的言谈举止让范淑娟难以接受，一些教师光着脚穿着拖鞋和背心、抽着烟给学生上课。她找几个学生谈话时，学生一边说还一边吐痰并抹鼻涕，而脸上根本看不到那种获取知识后向上迈进的朝气。

　　范淑娟意识到这所本应是现代文明传播者的学校，现代文明却少得可怜。

　　“这种落后和悲凉在我内心产生了一种强大的冲撞，使我甘愿忍受清贫的生活，将自己的知识奉献给陕北的教育。因为这里几乎与现代文明相脱离，但它曾经又养育了能推动中国进入现代文明的精英分子。现在要将这里与现代文明连接起来，就要靠教育，使孩子们在拥有知识后有改变他们命运的能力，而决不是空洞地唱唱高调。”范淑娟说。

　　传递教育火焰的道路对范淑娟来说充满了孤独。刚到交口镇时，她住在镇政府的窑洞里，一天只能吃两顿饭，几乎吃不到新鲜的蔬菜，小米加土豆、面条是她吃了大半年的伙食。冬天很晚回到窑洞时等待她的只有寒冷。既没有电话也没有电视能观看外面的信息，她仿佛与现代文明隔绝了。

　　改变旧观念

　　要改变这些教师和学生长期在一种落后、扭曲的环境中形成的封闭思维，范淑娟首先对他们不良的行为举起了手术刀，她要求教师早晨6点钟起床并禁止他们穿拖鞋光着膀子、抽着烟讲课。

　　接着范淑娟带领教师和学生，将多年淤积在校门前的垃圾清除。最初教师们并不认为铲除垃圾是他们本分的事，但当他们看到60多岁的范淑娟带头拿起铁锹时，也不得不弯下腰来铲除杂物。

　　为制止教师损害学生尊严的野蛮行为，她找到校长说，教育是为了尊重、张扬人的个性，而不是通过打骂来压制学生。而校长却不以为然地说，不打人能管得住学生吗？但范淑娟要求这位校长立即通知教师开会。

　　会上范淑娟郑重地指出：“教师的本质是姓‘爱’，也就是爱学生，一个不爱学生的教师，他不可能完成教书育人的使命，充其量只是一个教书匠。绝不允许人为地将学生分为优等生和差等生，这种划分要永远地从教师的口中消失。凡是以后教师以讽刺、挖苦造成学生心理伤害的，必须向学生道歉，如果是打骂学生，那么这个教师必须要在全体员工会上做检讨。”

　　范淑娟感到如果这些教师不能树立一种健全的人格与形象来传播知识，就会像传染病一样感染学生，使这个充满劣根性的群体继续在贫困的山区扩大并蔓延。因此，必须先将残留在教师心中野蛮、落后与现代教育文明格格不入的观念清除，才能让新文明的种子在黄土高原上萌芽。

　　巨大变化

　　在范淑娟奋力向落后的教育体制发起挑战时，光华控股公司在原交口镇中学的基础上捐资修建的一所现代化设施的学校竣工了，并更名为光华中学。学生用的课桌、椅子是从北京定做运到交口镇的，教室中还安装了投影机、电视，建起了化学、生物等试验室。200米的跑道以及其他器材将学生带入到现代体育的搏击中。教师从原来的宿舍和办公室连体办公变成单独办公，并且家中都给安上了电话。

　　原来交口镇中学的学生在旧厕所是随便拉大小便，光华中学盖起来后，卫生间采用的是马桶排放污垢。范淑娟问学生是背对着还是脸对着马桶，学生说背靠着马桶。为了让学生享受现代的卫生条件，范淑娟还要教学生如何使用马桶并对全校学生进行演示，以让他们更快转向适应现代文明。

　　由于有了范淑娟将一种现代教育观念带进大山的乡村，在延长县交口镇修建了教学条件最优越的光华中学后，学生由原来的100多人猛然增加到700多人，不仅是附近乡村的学生享受到了这种成果，而且周围延川县、子长县、安塞县的学生也被光华中学一流的教学条件所吸引到此就读。

　　升学率的奇迹也在光华中学展现，由1997年全县倒数第一，到1998年达到中等水平；由过去没人考入高中，到1999年以后每年有100多名学生继续升学，并且名列延长县前茅；每年还有10多名学生考入清华大学、北京科技大学、武汉理工大学等重点大学。

　　鼓励民办教师

　　从过去教师将学生看成绝对服从自己管理、随意打骂甚至当作是劳动力的现象，转变为教师和学生在课堂上就一个问题，可以出现不同的争论，并由僵化地服从教师命令，转变为学生根据自己的爱好张扬自己的个性。

　　同时范淑娟鼓励教师之间的竞争。曾经在交口镇中学任民办教师的陈志银，他教的学生在全县政治统考中得了第4名。另一个民办教师叫马艳丽，她教的学生在全县英语考试中得了第2名。但他们每月工资只有60元。而其他教师的工资却高出许多。

　　当了大约40年教师的范淑娟感到，这种分配是对他们付出劳动成果的极大不尊重，为什么能力强的人还是民办教师，收入如此之低？而那些学生考试成绩倒数第一的教师，为什么他们拿的工资还要高并没有被淘汰下去？她向延安市教育局官员反映这些情况，在她的多方努力下这两个民办教师得以转正。

　　转正后的陈志银怀着感激的心情说范淑娟救了他一家人，因为即使他教学能力再优秀，一旦不能转正就会被新来的教师顶替，而重新一无所有地回家务农。得到公平待遇的陈志银，后来因在教学上有突出的成绩，而被光华董事会任命为光华中学校长。这只是范淑娟对旧教育体制发起变革的一个事例。

　　圆梦

　　范淑娟说，她看到当地的小学在破窑洞里上课，孩子们围着一条长板凳写字，只有一个民办教师在给他们传播知识，为此光华公司又在交口镇捐款建了16所小学，让孩子们告别破旧的窑洞走进了明亮，有桌椅、电视、图书室等现代化设施的教育环境。

　　范淑娟说，尽管交口镇的学校全部处在黄土高原的山沟里，在师资、信息交流各个方面存在着弱势，但光华兴办的16所小学及一所中学，一体化地在她的管理下，得到现代教育文明的输送，成为陕西省唯一的示范学校。即使处在深山里，但光华中学的学生也能通过电脑上网与外界联系起来，这是在黄土高原的延长县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事，而且延长县中学以及小学的教师，都要到交口镇的光华中学接受她的培训。

　　“光华中学的理念是，用知识改变学生的命运，做有公德心将来有能力造福他人的人，要让校长掌握最新的教育理论成为专家型的管理者，让教师成为尊重学生人格的人，让学生成为求知、会创造、会生存有审美能力的人。这种标准使光华中学在一个教育资源非常稀缺的山区，变成一种强势的力量向延安、黄陵县、安塞县、延川县、子长县、甘泉县、宜川县等扩散，而成为陕西省素质教育的一面旗帜。”范淑娟充满激情地说。

　　对当地的村民和学生来说，范淑娟在黄土高原的出现如同一束光亮，不仅照到了在窑洞内摆脱不了贫困的村民，还照到了从窑洞走到拥有现代化教育条件的光华中学，并走出深山跨进大学的学生身上。8年多的苦战，她不仅圆了多少学生求学的梦想，而且给当地生活贫困的村民资助了大约10万元，而纯朴的村民给她的回报是送来一点花生、苹果等。

　　作者：张华侨

　　（来源：公益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