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记（17）

　　这是一部继《山海经》、《西游记》、《封神演义》之后的东方新神话主义奇幻之作，不仅继承了上述作品的优秀特质，更博采众长，将神话、魔幻、武侠、言情、地理、人文、上古历史揉于一体，以史诗般的笔触再现中华民族文明起源的洪荒时代瑰丽神奇的神话。

　　十七、凤尾城中

　　青光暴闪，一道气浪轰地炸将开来。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八柄烈雪刀齐齐整整并排插在顶梁，入木三分，刀柄犹自震荡不已。烈侯爷、吴回等人瞧得分明，拓拔野故意露出破绽，诱使其中两人急攻而入，连绵刀刹那间自行破断，而后顺势连击八剑，将众大汉手中的烈雪八刀尽数击飞。

　　烈侯爷起身击掌道：“果然好身手！”忽然，有人高声长呼道：“大长老使者驾到！”楼内众人面色微变，纷纷朝窗外望去。拓拔野心道：“此时不走可就走不成了！”乘着烈侯等人掉头四顾之时，闪电般窜出，拦腰抱起纤纤，兔起鹘落，翻身朝三楼奔去。突听得一声喝：“哪里走！”一道炙热真气冲天而起，正是火正仙吴回。

　　拓拔野左掌一拍，借着那反冲之力，轻轻巧巧地往上翻起，朝楼外巨大的凤尾树掠去，远远听见众人惊呼之声，身后那紧迫的杀气也嘎然而止。烈侯爷朗声道：“凤尾树乃是凤尾城圣树，阁下快请下来，否则将被万火灼烧，难逃生天。”那烈侯爷直爽诚挚，拓拔野对他颇为信任，闻言微微一惊，果觉一股热浪缓缓迫来。

　　风声猎猎，火光熊熊，拓拔野忽然感觉到两道真气一左一后夹击而来。左翼来者，乃是八郡主，骑坐在一只火红色的凤凰上；背后一条黑紫色的火龙张牙舞爪，怒吼横空，其上赫然便是烈侯爷。一凤一龙，来势极快，刹那之间便只距他数丈之遥。

　　烈侯爷长枪呼啸，斜指上空，驭龙绕翔，沉声道：“阁下言行磊落，烈炎也相信其中必有隐情。但要洗清冤屈，查明真相，就需要我们同心协力。烈炎保证，在未查明事情原委之前，绝对不难为阁下与令妹，如何？”

　　拓拔野哈哈笑道：“侯爷金玉之言，拓拔岂有不信之理？”当下御气转身，翻身跃上那火龙脊背。

　　晚宴依旧设在塔楼二楼。拓拔野与纤纤坐在上座。旁边一个瘦高老者，乃是刚刚到来的长老会使者米离，他是大长老烈碧光晟派遣的全权使者，代长老会追寻圣杯下落。

　　那烈侯爷烈炎与八郡主兄妹俩乃是火族四大世家“烈家”的显贵，也是当下火族大长老烈碧光晟的亲侄。两人年幼时便师从火神祝融与圣女赤霞仙子。烈炎天资圣绝，又颇有君王之风，乃是备受赞誉的年轻一代中的翘楚，火族中四大公子以他为首，将来之前途，更是无可限量。烈侯爷一边喝酒，一边将此事来龙去脉说与拓拔野听。原来那琉璃圣火杯为火族第一圣器，以上古琉璃石磨制而成，乃是远古燧人氏盗火的容器，圣火火种在杯中千年不灭，绵延至今。

　　火族圣城赤炎城中，有一座圣塔琉璃金光塔，相传也是当年燧人氏为储存圣火而造的上古之物。琉璃金光塔乃是火族历代赤帝修行与羽化之地，聚敛了历代赤帝残余元神，于此修行，可以感应吸纳诸赤帝的离逸元神，事半功倍。而琉璃圣火杯，自远古燧人氏收藏火种于此起，便被嵌入塔顶，作为此塔的密钥，要想开启琉璃金光塔，只能施法于琉璃圣火杯。一旦琉璃圣火杯失踪或损坏，琉璃金光塔将永不能开启。

　　三十年前，火族历来天资最高的赤帝赤飚怒为了练就赤火仙法与赤火真气的最高境界，决意进入琉璃金光塔闭关修行。琉璃圣火杯也随着他入塔闭关，而被收藏在另一座固若金汤的金刚塔内。三十年来，他不闻塔外之事，潜心修炼，感应塔内灵力，吸纳万帝元神，当已炼成赤火仙法与赤火真气的最高境。三个月后，就是他出关之时。

　　半年之前，为了加强琉璃圣火杯的护卫，确保赤帝顺利出关，长老会特地召遣火神祝融镇守金刚塔，又调来重兵层层护卫。装有圣杯的圣匣钥匙又被大长老烈碧光晟封入自己体内。但是十八日前，午夜时分，赤炎城中有众多人亲眼瞧见一个紫衣少女骑鹤从金刚塔顶飞过，容貌装束与近来盛传的空桑仙子转世并无二致。既而烈碧光晟与祝融等人例行巡塔之时，发现守塔护卫晕倒在地，琉璃圣火杯不翼而飞。

　　拓拔野心想：“原来这琉璃圣火杯不仅是火族第一圣器，还是赤帝出关的关键，难怪火族这般紧张了。”当下微笑道：“烈侯爷对拓拔开诚布公，拓拔自然也不敢有任何的隐瞒。这位所谓的空桑转世，名叫纤纤，是断浪刀科汗淮的独生女儿。”众人“啊”的一声，脸上均是惊诧之色。

　　断浪刀科汗淮当年曾纵横大荒，大败火族诸多高手，就连如今的战神刑天，昔年也是他的手下败将。但后来科汗淮成为大荒游侠，又为了救助蜃楼城生死不明，虽然道义不相容，但那侠义无私之心，却是让人不自禁地敬重。拓拔野随后又将自己当年如何邂逅神帝，赴蜃楼，流亡东海，遇见空桑仙子等等诸多事情娓娓道来。

　　楼内寂然无声，半晌烈侯爷才点头道：“原来如此。”

　　木易刀道：“木某倒不是怀疑纤纤姑娘存心偷盗圣杯，但许多人亲眼瞧见的事，也不会是凭空捏造的。纤纤姑娘又承认拿了圣杯，并交给木族雷神。此中曲折之处，只有纤纤姑娘本人才最清楚。属下听说以摄魂大法可以令人迷失本性，作出平时决计作不出的事情，过后又会忘得一干二净。纤纤姑娘或许是遭妖人摄魂利用，作出盗取圣杯之举。”

　　众人面面相觑，颇为动容。八郡主秋波凝注纤纤道：“纤纤姑娘，我倒有一个法子，不知你愿不愿意一试？倘若真是中了摄魂之法，你自己也必定记不起来啦。惟一的法子便是用‘原心法’，再将你摄魂，这样你便能将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一一回忆起来。”

　　纤纤点头道：“你问吧。”

　　其时大荒，法术共分“天地书”、“人书”、“兽书”三种。每种皆有幻术、摄魂、御物、异化、同化、封印六支。摄魂法术乃是其中颇为凶险的术法。盖因摄魂术乃是以自己之念力控制他人之意念，除非笃定念力远胜对方，否则极易被对方反制。不到万不得已或有必定把握，不能轻易施放。

　　八郡主与纤纤默默对坐，纤纤的脸上露出安详甜蜜的微笑。八郡主淡然道：“你去过赤炎城么？”

　　纤纤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见过琉璃圣火杯么？”“没有。”八郡主道：“你见过什么杯子么？”

　　纤纤皱眉道：“杯子？是了，我见过长生杯，已经送给雷神啦。”

　　八郡主道：“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纤纤道：“是一个老太太给我的。十八九日以前，我在林子里遇见一个老太太，她浑身鲜血躺在草地上，眼见是快不成了。她说：‘这里有个东西，想求姑娘交给一个人。那个人叫雷神，住在雷泽城。见了面，你只须说这东西是空桑传人送给他的便可以了。’”

　　众人无不变色。纤纤道：“我听她说到空桑仙子，觉得奇怪，岂料她就此死了。”

　　八郡主道：“那老太太长得什么模样？”

　　纤纤道：“她长得好古怪，眉心有一个大瘤，耳朵尖尖的，手里握着一根桃木杖。”

　　众人失声道：“桃木姥姥！”

　　原来这桃木姥姥乃是昔年木族圣女空桑仙子的侍女，相传与雷神有姑侄血缘。自空桑仙子被流放汤谷之后，便四处流浪。八郡主道：“她给你的东西是什么？你记得么？”

　　纤纤道：“便是那长生杯，和那张图上所画的一模一样。”

　　八郡主道：“是谁告诉你那是长生杯么？”

　　纤纤道：“我到雷泽城后，找到雷神府，说空桑传人给雷神送礼物来了。雷神和几个人见了那杯子后，都激动得很，其中一个人喊道：‘是长生杯’。我这才想起，从前听辛九姑说过，那长生杯是木族的第一圣器。”

　　众人越听越是糊涂，拓拔野也是一团迷雾。纤纤既然一口咬定那杯子如图所示，则必是琉璃圣火杯无疑。但雷神等人见了之后，又何以大呼“长生杯”呢？难道是雷神造作，故意诓骗纤纤么？那么桃木姥姥岂不是偷盗琉璃圣火杯的嫌疑人？以她与雷神的关系，只怕那雷神也与此事有莫大关系。

　　众人越想越是起疑，又惊又怒。米离道：“如果纤纤姑娘说的全部属实，那么此事只怕是木妖蓄意已久的阴谋了。想盗走琉璃圣火杯，令赤帝永不能出关。让我们在两年后的五帝会盟上失意而返。”

　　米离缓缓道：“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出发。千里快马，速请战神雄兵屯压边境，待命而发。”扫了烈炎、吴回一眼，沉声道：“我们即刻赶往雷泽城，为雷神贺寿。”

　　（17）

　　作者:树下野狐辽宁教育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