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让兄弟俩忘却不幸身世

　　晨报特派记者李晓明江西报道联体婴儿不是悲伤的代名词。3年前，江西妈妈周元菊在上海产下了一对联体婴儿，兄弟俩胸腹相连，面面相对。经过分离手术后，两兄弟终于各自“独立”，为纪念上海这个对他们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城市，父母给他们取名柯申佐、柯申佑。两兄弟今年3岁，健康活泼且可爱。他们的母亲在上海打工，晨报记者前天连夜与他们的母亲一起赶赴江西。在他们的家乡，记者感受到的是希望、快乐和感恩，与联体姐妹家乡的无助忧伤形成鲜明对比。

　　从3年前的血肉相连，到3年后的健康成长，3年的时光让兄弟俩忘却了曾经不幸的身世；而周妈妈从当初生下联体婴儿的恐惧、担忧，到随后的小心、呵护，再到如今的感恩、坦然，3年的时光也让周妈妈有了一段难以磨灭的心路历程。

　　回家 母亲激动一夜未眠

　　26日晚6时，记者陪周妈妈一起，坐上了开往江西的列车，随着列车缓缓开动，原本性格粗犷、言谈颇健的周妈妈渐渐安静了下来，眼睛望向窗外，露出了归心似箭的神情。“毕竟半年没有见到他们兄弟俩了，不知道他们现在身体好不好。”

　　晚上9时，看到一直望着窗外的周妈妈露出了疲倦之色，记者便劝她及时休息，保持充沛的精力给佐佐和佑佑带去更多喜悦。周妈妈在记者劝说之下，终于答应上床休息，然而等到第二天早上起床后，记者却发现周妈妈的眼眶发黑，眼睛隐隐透着几道血丝。“昨晚睡得好么？”记者问道。“噢，睡得不好，一直睡不着。”“是因为想着马上要和佐佐佑佑见面，心情激动么？”“嗯，有点。”憨厚的周妈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到了南昌，记者提出先吃点早饭再上路时，周妈妈见不好回绝，便跟着记者来到了早餐店，然而再问她要吃什么时，她却说不想吃，最终拗不过记者便随便吃了一碗稀粥，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喝完。直到坐上了回家的汽车后，周妈妈的神色才渐渐兴奋起来。

　　相见 一把糖果打开心门

　　昨天中午12时20分，经过18个小时的辗转奔波，我们抵达了江西省九江市武宁县鲁溪镇小源村。“佐佐佑佑，妈妈回来了。”离家里的大门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周妈妈就禁不住发出了呼喊。为了这一次相见，她已经等待了半年。“去年10月份的时候，出于经济压力，我们把他俩送到了乡下的姑姑家寄养，和他们最近一次见面是去年春节回家过年的时候，太想他们的时候就拿出他们的照片看看。”朴实的周妈妈回忆起来，总觉得对儿子有所亏欠，于是在离家不远的镇上，周妈妈特意下了一趟车，专程为兄弟俩买了一些零食和水果作为见面礼物。

　　站在记者面前的是两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两人几乎一模一样，大眼睛尖下巴，不住地眨巴着眼睛打量着陌生的来客。也许是由于半年未见的原因，即使见到亲生妈妈，两人也明显地表现出了些许陌生感，面对妈妈的热情拥抱有点不情不愿。不过，孩子总是容易满足，在妈妈掏出糖果后，马上露出了笑脸，开始粘在妈妈身边，还时不时地探头往大礼包里打量。终于，他们张开口脆生生地叫了“妈妈！”

　　“脸小一些的是佐佐，脸大一些的是佑佑。”半年不见兄弟俩，周妈妈仍然能一眼分辨出谁是老大，谁是老二。

　　养育 贪吃但从不挑食

　　佐佐和佑佑，已经长到近0.9米高，体重也由当初的3、4公斤，长到现在的近15公斤。那道从胸窝到肚脐眼的分离手术伤疤，随着身高的增长拉长了一些，但痕迹已经渐渐淡去。

　　佐佐和佑佑的床和姑姑的床并在一起，平时里他们就和姑姑、姐姐一起入睡。“现在他们已经很乖了，夜里基本上不怎么吵，以前调皮的时候甚至要吵上半夜。”姑姑介绍道，“不过两个家伙的胃口都好得不得了，平时吃饭的时候他们两个总是最积极。一顿至少要吃三碗的，最多的时候能吃5碗，你不给他盛他会自己到锅里去扒。”让姑姑欣慰的是，尽管两个小家伙贪吃，但从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没菜就光吃饭。

　　对于儿子的好胃口，周妈妈最有发言权，“当时他们三个多月后我就断奶了，于是全靠奶粉把他们喂大。”

　　而从手术后到现在，小家伙表现出来的健康也让妈妈放心了不少，“长到这么大，大病还没怎么得过，最严重的病就是各出了一次水痘。”周妈妈回忆道，那是他们一岁的时候，先是佐佐发了水痘，全身都发满了，连喉咙上也有，当时非常着急，抱到医院就诊，经过半个月的治疗后，水痘终于退去，不过哥哥刚好，弟弟又发了，于是又折腾了半个月。“现在我有点担心的是佑佑，他好像小肠有点问题，还需要做一次手术。”

　　兄弟 感情深厚形影不离

　　周妈妈给了佐佐一块饼干，旁边的佑佑见迟迟没有给自己，就用手指抓妈妈的衣袖，讨到同样的一块饼干后才罢手。“这两个家伙老是你争我抢的，谁也不肯吃一点亏。”周妈妈告诉记者，尽管是同胞兄弟，但两个小家伙互相之间的争斗却比外人都要凶，一个有的东西，另一个也必须要有，就算是一块饼干也要分成两半，没有的话就会打架。

　　一旁的姑姑补充道，表面上弟弟佑佑看起来和善一些，但实际上却比哥哥佐佐更加“霸道”，因为佑佑吃东西要比哥哥快，所以每次佑佑吃完了就开始抢哥哥的，有时候哥哥甚至被弟弟欺负得直哭鼻子。有一次为了争一个苹果，两人争吵起来，情急之下弟弟抓起哥哥的胳膊，用牙咬了下去，留下了一排齿印。

　　尽管两人时常为了吃的东西打架争吵，但内心里哥儿俩的感情还是相当深厚的，平日里两人基本上形影不离，稍微分开片刻便会闹别扭。据他们的姑姑讲述，前几天兄弟俩一起回了趟老家，回来时佐佐跟着他表哥落在了后面，佑佑到家后没有见到哥哥，便大哭起来，直到十分钟后看见哥哥进门后才止住了哭声。有时候弟弟受委屈哭鼻子时，哥哥还会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劝道：“弟弟，别哭别哭。”

　　联体婴儿母亲独白

　　“牵挂孩子的心一生都在”

　　佐佐和佑佑一左一右地偎依在妈妈两侧，一个用手抓着饼干，一个吃着糖果，沉浸在简单快乐中的他们全然不知，因为他们独特的身世让妈妈担了多少心。“如果事先知道他们是联体婴儿，我估计不会把他们生下来。不仅对孩子来说可能是一生痛苦，对大人来说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周妈妈坦言，当时她怀胎九月，每个月做一次检查都没有检查出来，孩子生下后一小时，她才从医生那里知道这个消息。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的第一反应是脑子里一片空白。随后便是为这两个孩子的生命和前途感到深深的恐惧，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心里祈祷孩子能够逢凶化吉。”回忆起生下两兄弟的情景，周妈妈不停叹息。

　　“后来医院的医生告诉我，联体婴儿也可以实施手术分离，最坏的情况也可以存活一个。还好，最后手术成功完成。”周妈妈称。

　　“现在在我的眼中，他们只是两个普通孩子，吃喝拉撒和其他孩子没什么两样。”周妈妈坦言，她现在的心情已经变得很坦然，并没有因为两个孩子曾经是联体婴儿而对他们特殊看待。“牵挂孩子的心一生都会有，但并不是因为他们特殊的出生。”

　　“当初孩子手术费用花了4万多元，绝大部分是社会上的好心人捐款，后来手术后所花的8000多元的养护费用，则是医院方面对我们进行了免单，如果不是因为那么多好心人，他们兄弟俩不可能有今天。”周妈妈回忆起当时的处境，仍然满怀感激，充满感恩。

　　由于曾经作为一位联体婴儿的母亲，周妈妈对这次的台州妈妈也非常关注，“我每天都看电视，对那位台州妈妈的事情很了解。”同时，周妈妈托晨报记者转达自己对台州妈妈的祝福，“希望他们能够手术成功。”同时周妈妈还作为一位过来人谈到了自己的经验：“保持一颗希望的心，相信未来是美好的，为了孩子做出的一切付出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