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士们抱住鬼子向山崖下滚——回忆那场血肉横飞的陆房突围战

　　采写 本报记者 张伟卿通讯员 刘洪军 胡洁

　　1939年阳春三月，万物复苏。辽阔的鲁西、运西平原，呈现出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八路军一一五师六八六团，进入山东首战樊坝大获全胜后，决定继续开辟、扩大新

　　一一五师首长决定：团长兼政委杨勇率三营、教导队和医院、后勤辎重等继续留在鲁西坚持斗争，巩固后方，根据敌我斗争态势，随时策应东进的部队。陈光代师长率一一五师师部，令张仁初团长、刘西元政委的六八六团团直、一、二营，相机过津浦铁路，继而挺进莲花山、徂徕山一带，开辟新的根据地。

　　被万余敌军包围

　　1939年3、4月间，我一一五师主力进入鲁西、泰西地区，连续给敌人以沉重打击，直接威胁日军占据的战略要地济南和津浦铁路的安全，引起日军的警觉。日军认为：根据情报和目前的态势很可能就是平型关下来的八路军到山东来了，因为在过去，日军从未遭受过如此损失。4月底，日寇纠集了济南、泰安、兖州、东阿等17个城镇的日军五千余人，伪军五千余人，还有土匪武装等共计一万多人马，出动了汽车、坦克共一百多辆，使用了不同口径的各式火炮百余门，在日寇驻山东最高指挥官尾高次郎指挥下，分兵九路进行“扫荡”。

　　当时，由于我军是向敌占区开进，情报保障不好，通讯设备差，掌握敌情不够准确和及时，对敌军的“铁壁合围”战术未能提前识破，等发觉形势严重时已经晚了。5月10日，我一一五师决定，留六八六团两个营坚持在内线与敌周旋，拖住敌人，以掩护师、团领导机关和鲁西区党委、泰西区地委等地方领导机关突围转移。师、团机关及直属部队与津浦支队向大峰山区转移；山东纵队六支队向平阴、东阿方向转移。但此时，敌人对我军的包围已经形成。我师机关和两区地委被敌军包围，压缩在肥城以南陆房一带纵横不足10平方公里的狭长地域内。

　　陈光代师长临危不惧，沉着果断地命令部队迅速占领陆房周围的有利地形，构筑工事，组织抗击，相机行动。命令我六八六团二营占据陆房北之大东庄、黄东岭及安临站一线，阻击主攻方向的主要敌军；令一营和直属分队占领陆房西之肥柱山、牙山和南面的鸠山、望鲁山一线阵地；令津浦支队和师特务营占领陆房东及东北凤凰山阵地。

　　两个营坚守阵地

　　在激战到来之前，各部队抓紧时间纷纷进行战前思想动员和构筑工事。张仁初团长和刘西元政委亲自到各营作了详尽的检查部署。二营长刘炳才、政委江拥辉(开国中将，曾任沈阳军区副政委)和副营长姚十封等同志，分头下到各连执行坚守任务。

　　5月11日拂晓，日寇开始了进攻。猛烈的炮火向我防御阵地倾泻，天上十几架飞机也俯冲扫射，狂轰猛炸。日寇依仗其炮火优势和空中优势，向我防御阵地急袭二十多分钟，这真是天崩地裂一般的毁灭性时刻。巨石被炸得粉碎，树木被炸得无影无踪，堑壕被石子填平，但是我军却毫发未损。

　　原来，我军运用了一套成功的山地作战经验；即当敌人将要火力急袭前，部队迅速撤至背向敌人进攻方向的半山腰隐蔽。因为，所有的火炮弹道都是弧线运动，都有他们不同的死角，炮弹不中山顶就要超越山顶落到山下，我军选在弹道弧线的死角地段隐蔽，不会被敌人的炮弹伤到。

　　当时坚守各阵地的只有我六八六团两个营，与敌兵力相比悬殊极大；地方部队和直属分队都担任掩护机关的任务；师直骑兵连参加了战斗。战斗中，我军曾试图突围，陈光代师长下令：骑兵连打头阵，为部队开路！由于敌军火炮太猛，骑兵连出现一些伤亡，几次冲锋不成。我军各部遂继续坚守阵地，与敌做拼死搏斗。

　　虽然打退了敌人七八次冲锋，但鬼子依仗人多，仍不甘心失败。敌人再次组织了冲锋。他们端着枪，弓着腰，慢慢向我山头阵地蠕动。我指挥员振臂一呼，勇士们猛然跃起，紧接着，一排排手榴弹、迫击炮弹、炸药包纷纷在敌群中爆炸，轻重机枪吐着火舌怒吼着，敌群中闪着火光，冒着黑烟，血肉横飞。敌人鬼哭狼嚎，终于败下阵去。我军各阵地击退了敌人的连续冲击，毙敌累累，仅我二营阵地前就横七竖八地躺着几百具鬼子尸体。而我军各阵地仍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胜利就在坚持中

　　激烈的战斗一直打到下午三四点钟，敌人又调整部署，调集全部炮兵，集中兵力，转而猛攻我肥柱山、牙山一营阵地。他们在我二营阵地上吃了大亏，又试图攻击一营阵地，企图夺我制高点，然后将我军压到山下。

　　一营阵地的勇士连续打退了敌人9次疯狂冲击，坚守住了阵地，阵地前留下鬼子几百具尸体。而骑兵连不顾伤亡，奇袭了陆房东北安临站的敌人，与鬼子骑兵激战，也击伤击毙大量日军。津浦支队和师特务营在掩护领导机关的战斗中，也打退了敌人五六次冲锋，给敌人以沉重打击。

　　虽然曾有二百多名鬼子一度突破了我一营与津浦支队的结合部，逼近了陆房村边，而我两支部队密切配合，发起了勇猛的反冲击，战士们从山关上扑下来，像猛虎一样冲向敌人，与敌人展开了白刃战。刺刀弯曲了就夺鬼子的，枪身断了就抡起枪托，负伤的勇士死抱住鬼子，用牙咬、用拳砸，还有人抱住鬼子滚下山崖与其同归于经…我们的战士就凭这种猛劲硬把突入我阵地的鬼子给打退了，他们丢下几十具尸体狼狈逃窜。

　　夜幕掩护成功突围

　　经过一整天的生死搏斗，我军各防御阵地均坚如磐石。鬼子最怕与我们夜战，他们的一切优势都在夜晚丧失，所以只好龟缩起来，转攻为守。

　　我军利用敌人收缩兵力不敢夜战的致命弱点，决定实施夜间突围。

　　陈光代师长下达了死命令：不惜任何牺牲，坚决突围出去！到夜晚10点后，我军开始突围。在夜幕掩护下，当地老乡为部队带路，一连、二连打头阵，而师、团和各地方机关，在警卫连和津浦支队掩护下，紧随先头部队沿牙山、刘庄之间的山沟向西南方向突出重围。左翼四、六连，右翼特务营于两侧掩护，五连再压后阵。大部队突围后，向西和西南方向疾进，次日拂晓进至东平以东的无盐村集结休整。

　　日寇的“万人大扫荡”以扔下一千七百多具尸体的惨败告终。

　　陆房突围的胜利，使我军声威大振，粉碎了日军歼灭我鲁西党政军领导机关和主力部队的企图。蒋介石亦致电朱德、彭德怀表示“殊堪嘉勉”。由此确认了我八路军一一五师入鲁部队在山东抗日的合法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