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记者笔下的抗战：一个连的战斗

　　羽山

　　新华社晋察冀二十五电四月初，已经过了清明，盂城一带还飞落着大片的雪花。山西高原上积雪未溶，冷风猛吹着。牛城、苌池、上社的敌人，乘着阴霾的天气，又企图向我们“袭击”了。

　　我们住在盂城县北已经三个月没动了。在两月以前，曾经在西线全面出击，打进盂县西关，打下肖家会据点，火葬了中社堡垒，消灭和活捉了距盂城五里的城武的全数敌人。敌人恼羞成怒，早在一个月以前，就筹备着这一次的行动。

　　敌人用了从娘子关盂城到椿树底一线的兵力一千多人，分七路向我进攻，其中有一百个轻装骑兵，穿着军衣，子弹用几十头驴驮着，行动异常诡秘。奔袭的敌指挥官又是“威镇”盂县、榆次、辰阳、阳泉、平定各地的××旅团长。

　　当大雪还没有降落之前的深夜里，他们便出动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虽然合击了预定的地方，可是结果扑了空。

　　明明知道头天夜晚，八路军一个连掩护的宣传队在白家庄开大会演戏。拂晓以前，苌池出来的敌人，便包围了村子，这二三百人的指挥官，是素以“作战勇敢机敏”著称的“毛驴小队长”。他自满于“知己知彼”，只四面包围了村庄，把山路空着。他想“八路的爱爬大山”，他在大山背后埋伏了几乎全数的敌兵。不幸得很，他的“预测”完全破产了。

　　我们的连听到了白家庄的枪声，迅速转移到白家庄东十余里一个很稀散的小村。一到高坎，把村子划成上下两部分。我们刚下来的时候，牛城的敌人又来合击了，在混乱中我们的连集合在傍高坎的碾场上，同时坎下似乎也有队伍正在慌忙地集合。但侦察员回连报告，碰上一个敌人的哨兵，和一只洋狗。于是我们的两挺轻机枪便在高坎的楞沿上发射，眼看着密集的敌人倒下了十几个，匆忙地散开，接着就饿狼似地反扑上来。可是等到敌人扑近我机枪阵地，我们的战士们早走得无影无踪了。

　　雪花仍旧不停息地飞落着，我们的兵团仿佛一张大鱼网似的散布在茫茫无际的雪地里。

　　最前的敌人早到了，上沟的敌人却因道路泥泞走得慢，耽误了时间。七路人马在最终合击点箭河会面的时候，连`半个人影也没有见着。于是旅团长生了气，命令“皇军”向“八路”退走的大雪山扑去。

　　雪花在天空被风卷旋着，风在呜呜地呼号，滑溜着扑上来的敌人，被我们伏在雪山顶上的战士一枪一个打得仰翻了下去。我们的一个班为了监视敌人，在大风雪的高山顶上，整整伏了四个钟头。

　　疲惫不堪的敌人，以为我军追逐完毕了，全部集中在东西马河坪之间的山根，他们这儿一堆、那儿一群，身子像杨树叶一样抖索着。虽然村头烧着一堆熊熊的大火，他们却没有一个敢走进它。“村子里是去不得的。……”

　　让险恶的敌人恐慌发抖去吧！我们早在他们所有的路途中设置了伏兵。当敌人退却时，被我们无情地冲杀，敌人又一次遭受到意外。在上社方面，我们一班人消灭了十几个敌人。牛城方面，我们一个排也打死了十几个敌人。苌池方面，十几个民兵用齐发的手榴弹，送了六七个敌人的命。敌人向民兵们反扑，我们一个班用排子枪打退了敌人。

　　黄昏，敌人在牛城烧了七十多个“皇军”尸体。而在盂城，却又运回九个敌尸。而自命不凡的“毛驴小队长”也竟在这次受重伤而死。

　　（原载1943年6月1日《解放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