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发展中的能源资源和环境制约

　　我发言的题目是“中国经济发展当中的能源资源和环境制约的问题”。主要内容有三点，第一个是当前的能源经济形势，第二个是我们要实现中长期目标的能源需求，第三是我们面临的能源资源和环境的问题。

　　第一，我们中长期的经济发展目标，就是要全面实现小康社会GDP总量要在2020年的基础上翻两番；第二个目标是基本完成工业化，提高城市化的水平；第三，2050年经济发展要

　　当前我们的能源经济形势怎么样？第一个特点就是经济持续高速增长。我们本来是到2020年实现翻两番，也就是年均GDP的增长是7.2％，但是各地方实际上提出来的目标和真正实现的GDP增长普遍都在12％～13％，10％以下都很少。第二个是工业化过程也在加速。第三，城市化的进程也在加速。另外全社会的固定资产投资迅速增长。我们的九五时期固定资产投资是11.2％，2001年是13％，2002年是16.9％，2003年达到27.7％。2004年是25.8％。可以看出我们国家的经济增长是非常明显的投资驱动型。另外一个特点，就是经济结构趋重，重化特征明显。2004年二产的比例由2003年的52.2％，增长到52.9％。我们本来希望增加三产，一产下降，二产也希望略有下降，但二产现在还在逐步增加。在二产当中重工业加速发展，从2002年的61％，提高到2003年的64.3％，2004年的67.6％。第三个特点是高能耗产品出现过热，部分产品的增长速度都在20％以上。包括黑色冶金增长26.8％，有色冶金增长22.4％，等等。在这样一个重化工业特征明显增长的形势下我们的能源需求也在快速增长。2004年我国的能源消费达到了19.7亿吨的标准煤，煤炭增长了14.4％，原油增长了16.8％，天然气增长了18.5％，能源强度上升了5.3％。2001年至2004年我国能源消费年均增速高达9.89％。2003年和2004年能源消费弹性系数达到1.39和1.6，我们原来提到用能源消费一翻保证经济增长两翻和这些数字完全背道而驰。

　　同时能源生产也是急剧增长。2004年一次性能源生产总量增长15.2％，发电量增长14.5％，天然气产量增长18.5％，原油增长2.9％。即使这样我们还是缺煤缺电缺油。去年国家电力新增装机5000万千瓦，今年可能超过7000万千瓦，创世界纪录。煤炭投资过热，矿产竞争激烈，西气东输竞争顺利，但是下游纷纷要求更多的使用天然气，建立新的LNG项目。去年中央和政府提出了宏观经济调控，认为这个形势难以维持。在中央政策宏观经济形势下面，今年上半年电力供应的紧张有所缓解。煤炭供需基本平衡，库存电煤恢复正常，煤炭价格稳定，高位小幅波动。煤炭行业事故多发，死亡人数上升3.3％。我们再看看实现小康社会目标下的能源需求，我们在前三年已开始启动了我国2020年能源需求的预测和与国际研究所合作进行的研究。当时预测的数字是2010年煤炭需求量为12亿吨～14亿吨，2020年煤炭需求量为20亿吨～29亿吨。原油2010年预测的需求量是3.2亿吨～3.8亿吨，2020年的需求量是4.5亿吨～5.1亿吨。2002年原油消费量已达到了2.9亿吨，已经逼近2010年的预测底线。到2010年原油进口依存度，要达到50％，到2020年原油进口依存度要达到60%～70％。这个和国际权威能源机构以及美国能源部预测大体相同，而且我们的预测数字还略低于国外的预测。天然气2010年需求量大概是800亿GW～1000亿GW，2020年需求量1600亿GW～2000亿GW，缺口是500亿GW～800亿GW。电力，全国电力装机总容量2010年预测550亿千瓦～560亿千瓦，2020年为860亿千瓦～950亿千瓦，2004年440亿千瓦。水电规划2010年装机容量是一亿三千万千瓦～一亿五千万千瓦，2020年是两亿四千五百万千瓦～二亿六千万千瓦。而去年年底达到了一亿零八百千瓦。对核电现在是积极开发、大力开发，恨不得把核电一步提到很高，但是也有很多的难度。所以现在是2020年达到3200万千瓦～4000万千瓦，占总装机容量的4％。

　　我国经济发展中面临的能源资源和环境问题。第一，我们国家经济总量大，但是经济发展水平低；经济增长速度快，但是经济增长的质量差。2004年人均GDP超过1200美元，只有发达国家的1/20，但是我们走的是高耗能、粗放型的道路。产业主要是以第二产业为主，1989年第二产业占43％，2003年占52.8％，2004年占52.9％。我们要调整经济结构就是要增加低效能的第三产业的发展。但是第三产业的发展还是徘徊在30％左右，很难上升。高耗能产品的增长速度惊人，我们的钢铁产量去年已经达到二亿七千三百万吨，今年会超过三亿吨，排列世界第一。按照有些专家的思路，我们要看工业化过程当中累积的钢铁消费量，要这样来算，我们和美国、德国相比还有相当的差距。但是如果把我们的人均累积消费量算起来的话，不知道国际市场以及我们国内市场能不能满足这样一个需求。

　　另外汽车的拥有量，美国是782辆，日本是582辆，中国是16辆（2002年统计的数字），2004年增长了21辆。我们能不能这样来比较？能不能用这样一个比较分析法来分析我们的需求？城镇住房也是一样，中国要说建设更了不得。

　　第二个问题，就是能源消费总量大，但是人均能源消费低。美国和加拿大的人均消费量是8吨左右的标准油，一个标准油是1.33倍的标准煤，中国是0.73，还不到美国的1/10。现在发达国家能源利用效率最高的日本，比起中国来也是很多倍。电力工业，尽管超速发展，投资率达到50％以上，但是人均装机容量还不到0.4个千瓦，大概是发达国家的1/4，人均电力消费只是美国的12％。

　　假如按照美国和加拿大的消费方式，我们要实现经济增长的话，能源需求量就要达到120亿吨油当量。看起来可望而不可及，即使按照日本的利用率也要60亿吨的油当量，也要将近80亿吨的标准煤，比我们的预测大概要增加一倍。发电装机要达到22.5亿千瓦以上，以前预测还不到10亿千瓦，最近已经调高到了10亿千瓦。所以，我们国家到底怎么来看我们的经济发展以及能源需求，我认为这是一个大问题。为什么说我们国家绝不能走发达国家的发展老路，就是这个原因。你要想走这个老路的话，你就需要把经济发展的速度往下降。换句话说，2020年经济不能翻两番，如果要是翻两番的话，这些能源就满足不了你。有的专家认为中国一定要走新兴工业化道路，这里面又提出问题了，什么是新兴工业化的道路，具体的技术和方式又是什么？我认为这方面还有待于进一步深化的分析和研究。现在看，还看得不是那么清醒和准确，但是有一点要肯定，你要是不走新兴工业化道路那么你的小康社会就很难实现。信息化带动工业化，信息化怎么带动工业化，具体的实现技术又是什么？我们的信息化怎么带动工业化解决交通问题、解决住房增长问题、提高我们的生活水平，等等，这些方面还不够细化。

　　第三个问题，我们能源消费的结构质量比较差。我们是以煤炭为主的能源消费结构，世界煤炭量占到28％以下，中国煤炭占到69％；虽然我们国家资源相对丰富，但是也会因此带来一系列的环境问题。因此在战略环评的时候，在十一五规划评价的时候我们怎么利用煤炭，用了煤炭以后怎么减少污染和环境质量，这又是一系列的大问题。

　　第四，能源利用效率比较低。我们经常会看到我们的能源利用效率比较低，GDP的单耗是日本的多少倍，是OECD国家的多少倍，等等，但是也有另外一种争论，如果不用汇率法而是用人均购买力平均法，那个时候我们的能源利用效率就会增长4倍，甚至一比较也会出现惊人的现象，就是能源利用效率比美国都高了。因此，到底怎么来看我们的能源利用效率，我认为用产品能耗来看，可能是比较科学的。因为我们的汇率和美元的汇率比较，1980年的时候是1.26元，现在是8元，所以汇率法恐怕有一点假象在内。产品能耗虽然还有差距，但没有那么多了。

　　第五个问题，由能源消费引起的污染，环境不堪重负。以二氧化硫来看，从2000年～2004年，二氧化硫增长了13％，其中因生活使用引起的二氧化硫减少了5％，但是工业增长了17.3％。我记得谢局长曾宣布我们国家十五规划的时候是减少10％，现在不仅没有下降，反增。2004年二氧化硫排放量是2254.9万吨，另外2004年大概有58.6％的城市空气质量不达标，也就是说处于三级标准甚至低于三级标准。显然这是不适合我们居住的环境质量，也不是小康社会的环境质量。

　　我想环境里面更重要的是环境容量的制约。根据中国环科院的研究，全国二氧化硫的燃料量，按照二级空气质量标准的话，只有1200万吨；如果是基于酸雨控制的二氧化硫的容量是1620万吨；全国氮氧化物的环境容量不高于1880万吨。

　　我们根据环境容量计算出来的燃煤上限是多少呢？假如煤炭含硫量是1％，只有当脱硫率达到75％的水平时，煤炭的消费上限才是26.7亿吨。我们去年是19亿吨的煤炭量，今年大概要20亿吨。距离2020年还有很多年，最近两年我们一年的煤炭消费量都是两亿吨，不加以控制肯定不行。而且75％的脱硫是什么概念，这都需要装新的脱硫设备。这还是非常严峻的任务。我们面临全国温室气体减排的压力，能源的问题将被国际化。我们是世界上第二能源消费大国，同时我们也是第二个温室气体排放大国。2002年我国排放二氧化碳953万吨，占全球14.5％，仅次于美国的1572万吨，占23.9％。一超过美国就会变成头号二氧化碳的排放国，对此，中国政府面临的压力绝对不会小，这也同时将带来外交问题、贸易的绿色壁垒问题，等等。

　　总量我们是排在第二，现在国际上谈判还讲一个效率。就是说单位GDP排出多少二氧化碳，假如单位排出二氧化碳多的话就效率低，效率低就需要限制。中国在单位GDP二氧化碳的排放量是占在第二位，俄罗斯第一。这样的话，受限制的对象就更加突出。现在中国对外谈判还有一条，人多，每个人都有排放二氧化碳的权利，因此我要讲人均排放二氧化碳的权利，现在中国人均排放二氧化碳的量是0.7。因此全球温室气体变化对中国未来经济的制约和限制不可小视。

　　关于能源资源的不足，我就不详细讲了。我们人均探明可采储量，煤炭是145吨，石油是25.8吨，天然气是2.9亿立方米。有人会说，我们国家煤炭资源还是很丰富的。这不假，按照我们国家的统计，煤炭资源总量55700亿吨，这个数字不小，但是它小于1000米的资源量是28600亿吨，其中探明的1.04万亿吨，保有量也是10320亿吨，经查储量是2307亿吨。我们现在的量是很大，但是探明的不足，现在这个开采速度难以保证新建井的能力，还需要加紧勘探，真正能探明的才能建井，这里面还是有不少的问题。石油资源的状况，最终可采资源量是140亿吨～160亿吨，已经探明的是62.1亿吨，已经用掉是38亿吨，剩余24.1亿吨，假如说去年产量是1.7亿，这个初采比就是14左右。根据这样一个情况，我们未来石油进口形势很严峻，去年我们石油进口量已经达到了1.2亿，现在石油的油价高起不下对我们来说也是十分不利的。因为我们是一个净进口国家。

　　我们到底怎么应对呢？我们长期的能源政策制定的基准点是什么？应对的问题：总量不足、结构失衡、效率低下、污染严重、效益不佳。基准点：保障供应、节能优先、结构多元、环境友好、市场推动。我们国家的中长期发展战略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已经原则通过八条。最近胡锦涛主席在中央政治局常委学习会上也讲了一段话，有六个方面。怎么保证我们国家能源、经济、环境真正协调发展，真正能够建设和谐的社会，那么通过战略环评会对我们十一五规划起一个非常好的带动和保障作用，否则像我们过去的规划，经济发展目标是多少，就需要多少能源，就要想办法供应，而对未来造成的后果，则很难仔细考虑。

　　作者：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周凤起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