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用笔和相机做刀枪

　　--访邓拓之女邓晓岚、沙飞之女王雁

　　与聂力、罗东进等将领后代不同，邓晓岚、王雁更关注晋察冀边区革命纪念馆里关于文化、宣传等方面的展出内容，这也许是父辈们在这里留下的足迹更多地显现在这些内容上的缘故吧。

　　邓晓岚已经无法准确回忆起自己是第几次来到阜平了。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不断来到这片养育过自己的土地，资助学生，呼吁各地为这里的教育捐款。“我觉得有责任为这里的人民做些什么。”邓晓岚话语很平淡，也从来没有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特别崇高的地方。因为这是她父亲从小对她的教育。

　　1943年，阜平县易家庄，《晋察冀日报》社长邓拓有了自己第一个孩子。谈起小时候的印象，邓晓岚只记得毛驴、一边挂一个筐还有自己和另外一个孩子。小毛驴在路上吧嗒吧嗒地走着，自己也随着一起一伏地颠簸着。

　　与众不同的是，在邓晓岚的记忆中，父亲很少跟她说起过去自己的经历、战斗。“父亲总是觉得，比起那些牺牲了的同志，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实在算不了什么。我们现在有这么好的生活，有这么安定的生活，就更不应该为自己多说什么，多要求什么。”

　　“父亲对晋察冀的感情是很深的。”邓晓岚说，解放后，父亲出版《燕山夜话》时还特意取了一个笔名“马兰邨”，就是为了纪念在阜平县马兰村战斗的那些日子。

　　《人民日报》的前身《晋察冀日报》于1937年12月11日在阜平县创刊，到1948年6月14日终刊，在残酷的战争环境里坚持出版10年6个月零3天，共出版2854期，是解放前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各敌后根据地中创刊最早、连续出版时间最长的区党报之一。邓晓岚记得父亲跟他说过，当时报社提出：“只要有24小时暂住时间，就要出一期报纸。”由于机器灵便、人员精干，被称为“八头骡子”办报。

　　邓拓尽管在工作中要求严格，却不是一个严厉的人，邓晓岚说，自己的性格其实受父亲的影响非常大：“父亲对他的属下从来没有呵斥过，非常和气。”邓晓岚说。平常在家里，姐弟几个无论问父亲什么问题，父亲都会尽力回答。“我们还问他星球、宇宙里的事，有时候父亲特别忙，没工夫回答，就给我们买电影票，让我们自己去看讲这些问题的科技电影。”邓晓岚轻轻地说。

　　王雁(沙飞之女)：

　　这段历史因父亲而可视8月31日，阜平晋察冀边区革命纪念馆。来参加开馆仪式的王雁难掩心中的激动。60年前，分离八年的父母重逢在这里，而她就孕育在阜平。

　　还未满月，王雁便被父母送到怀安县一个老乡家，直到1950年春，才回到家中，此时，父亲沙飞已去世一个月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王雁越发渴望了解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从知天命之年起，她开始一点点寻觅父亲的踪影，一步步走近遥远、陌生的父亲……

　　1937年12月，沙飞在阜平正式参加八路军，成为随军记者，从此背着相机奔波在抗日前线。那年起，沙飞走过的地方便留下了张张珍贵的照片；今天，照片指引着王雁，踏上父亲战斗过的片片热土。

　　几年来，循着父亲的足迹，王雁走过桂林、北京、上海、石家庄、阜平、涞源、张家口等地，采访数十位父亲的老战友，踏寻相关遗址，了解了那些见证着战争历史的照片背后的故事。

　　来阜平的前一天，王雁来到了石家庄平山县碾盘沟村。1942年7月7日，沙飞等同志在这里创办《晋察冀画报》。

　　车子一路上山，目的地位于半山腰的杜兵树家。70岁的杜兵树指着东面一间低矮破旧的土房说：“沙飞在这儿住了3年。晋察冀画报社就设在我家。”在杜家屋内墙上，挂着一幅镜框，杜兵树的父亲杜昶与沙飞的照片镶在其中。杜兵树还将当年沙飞用过的一个烟袋锅、一张桌子和运印刷器械的一个车轱辘交给王雁。他说，几年前去世的父亲临终留下遗言：一定要把沙飞的遗物完好无损地交给他的儿女。

　　“父亲曾经那样热爱着这片他曾生活战斗过的土地、人民，这里的人民更没有忘记他。到这里来，我感觉就像回到了家乡１王雁激动地说。临走，她为碾盘沟小学捐赠了2万元钱。她打算继续循着父亲的足迹，到涞源、阜平等父亲工作过的老区，捐给那里的希望小学。这是母亲王辉的遗愿，她相信，这更是父亲的心愿。

　　因为战争，人民记住了沙飞。中国革命摄影的奠基人、摄影史上划时代的人、现代史诗的见证人……人们送给他许多响亮的称谓。

　　“父亲是一个极富爱国热情、以相机为武器的战士。他的作品、他的一切是留给整个民族的礼物。”女儿王雁更喜欢这样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