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救苏联飞行员

　　陈家鹦　梦冰

　　1938年8月3日，上午8点多钟，江西省弋阳县城上空隐隐约约传来了飞机的马达声。起初市民们都没在意。不一会儿，飞机的声响突然变成“哒哒哒”的巨响，令人惊骇，刹时间，城里的男女老少都惊恐地跑到屋外观察。飞机的响声也惊动了驻在第一小学的抗日宣传团的团员们，大家看得真切：这架飞机一直在作低空盘旋，机身摇晃不定，倾斜幅度大而且无

　　不一会儿，有人报告：有架苏联飞机坠落在水稻田里！3名飞行员跳伞获救，已安排在不远处的弋阳火车站休息。于是宣传团立即组织了十几个同志，急急地奔往车站。这里是刚通车不久的浙赣线上的三等小站，只见小小的站台已挤满了人，他们立即协助县署官员维持秩序。为了保证苏联飞行员的安全，并能安静休息，宣传团的同志把守了小站房，不让闲杂人员随便闯入，防止意外事端发生。

　　苏联飞行员为什么会落难？他们目前有什么要求？宣传团的同志急于想与飞行员沟通，然而获救的飞行员十分拘谨，他们除了跟地方政府官员接触外，不肯公开露面。怎样才能迅速打破语言障碍，向苏联飞行员表示友好呢？宣传团的嵇仲虎同志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我们大家唱支苏联的《祖国进行曲》吧！”

　　“我们的祖国多么辽阔广大，它有无数田野和森林……”歌声雄浑、有力，声音越来越高，响彻车站上空。

　　这一招还真灵！站房的小窗户打开了，窗口出现了身材高大的苏联飞行员，年纪约莫二十六七岁，上身衬衣被汗水浸透，而且沾有泥巴，惊异的脸庞露出掩饰不住的兴奋。他朝着唱歌的青年微笑，还不时挥手致意。宣传团的歌声更欢了，3个飞行员也情不自禁地合着节拍用俄语低声和唱，深蓝色的眼珠闪动着激动的泪花。

　　就在宣传团青年以歌声联络感情时，团长已用车站电话与弋阳县政府张县长互相通报了情况，张县长也是刚从南昌空军基地得到关于苏联飞机坠落的情况。

　　原来苏联空军于黎明时分出击，轰炸日军安庆机场和闯进长江中游的日舰。当该机完成任务返航时，遭日机袭击。飞机不幸中弹，机组4人，1名驾机人随机坠毁牺牲，3人跳伞逃生。

　　这时，车站的歌声已停止。宣传团的几个青年已与飞行员关系融洽，进入了他们休息的站房。有一个同志试图用刚学会的世界语向他们表示问候，不知是由于发音吐词不准还是别的原因，客人听不懂。这位同志又急忙改用笔谈，写下一行世界语：“这里早在1933年属于我国苏维埃的一部分”，意即这里曾经是中共领导的红色苏维埃地区。这回那个为首的飞行员显然看懂了，但他反应谨慎，表情凝重，没有作答。

　　中午过了，苏联飞行员转移到弋阳县政府休息。小小县城来了支援抗战的空中勇士，立刻轰动了全县。宣传团和学校教师很快在县城大街闹市张贴了大幅标语，赶编了街头墙报，宣传苏联空军志愿队的国际主义精神，介绍了他们在保卫武汉的空战和这次安庆空袭战斗中的赫赫战功。当天晚上，县政府在大操场举行欢迎大会，会场上汽灯高悬，白炽如昼，各界民众男女老少都聚集到操场上来了。

　　第二天上午，县政府派人协助苏联飞行员到飞机坠落地点黄家村旁的稻田里进行清理。他们收拾了飞机上有用的物件和武器，然后向牺牲的战友遗体（已由地方政府备棺装殓）举行告别礼仪。

　　苏联空军勇士的灵柩出殡和安葬，均由县政府按弋阳民间习俗主持操办。出殡时举行路祭，宣传团把由吕骥谱曲为鲁迅追悼会作的哀歌，改换歌词，哀祭支援中国抗战而喋血长空的友邦英灵。当大家唱到“你安息吧，同志！”时，宣传队员们已泣不成声，苏联飞行员和不少送葬的群众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8月4日，3位苏联飞机员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了弋阳，前往南昌空军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