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铃还须系铃人

　　又去了北京但没再上访

　　2004年春，新泰市委政法委书记、汶南镇党委书记等成为朱树然上访案包案责任人。汶南镇党委书记刘玉回忆说，朱树然案时间拖得长，工作难度大，偏偏两人又打上了，朱树然情绪更大。当时想直接去医院看朱树然，也不知他态度会怎么样，怕弄僵了更被动。于是，就委托别人代表他去医院看朱树然，也是探探路。

　　这以后发生的几件事，促成了朱树然思想的转变。

　　第一件事发生在7月底：刘玉及副镇长王业训请上访人朱树然的客。请客是找了当地一位德高望重的村支书兼民企老板牵的线，那人还带去了两瓶好酒。刘玉只字未提上访的事，只说想与他“认识认识”。喝酒时，朱树然内心显然被强烈地触动了，几次想提上访的事，但都被刘玉岔开了话题。刘玉对记者说：他不想急功近利，交朋友就要像交朋友。

　　刘玉请朱树然喝酒，喝出一个效果，朱树然在背后对人说：“刘书记真是个好人。”

　　第二件事是王业训送给朱树然一条可爱的小狼狗。王业训当时是冒着雨送去的，说是等将狗养大了，帮朱树然看猪栏。

　　第三件事发生在立秋那天。那天上午，刘玉处理完一项工作后，恰好路过朱树然养猪的地方，刘玉便邀他一同走走。

　　汶南镇是一个10多万人口的大镇，境内有国家及地方煤矿，经济发展较好。但境内有一条东周河，经常河水泛滥，危害附近农民生产及生活。朱树然的猪栏，就坐落在河边。2004年，汶南镇投入了1000万元，对东周河进行综合治理，建起多道蓄水坝，砌起了河堤，疏通了河道，能排能灌。当时，工程接近尾声，东周河新姿已现，两岸农民都很高兴。刘玉与朱树然沿河堤边走边谈，主要是刘玉谈发展前景，谈农民生活的未来，谈得朱树然心里很热。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了10多公里，来到镇上的汶南煤矿。刘玉如今还清楚地记着那天立秋的时间是中午12时57分，刘玉邀朱树然一同到矿上的澡堂里洗了澡，一同吃了午饭，恰好刚过立秋时分。刘玉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他说：“朱树然，我们两个一块儿跨入了金色的秋天。”至此，刘玉仍然没与朱树然谈一句上访的事。

　　有人对记者透露说：这以后，朱树然实际上又去了一趟北京。但与往常不同，这次他没再上访，只在国家信访总局门外徘徊了一会儿，就回家来了。

　　多年积怨一朝解

　　朱风武的态度成为最终解决问题的关键。

　　说起朱树然与朱风武的最终和解，很多人都提到他俩共同喝了一场酒。据说那场酒是朱风武邀请朱树然到自己家喝的，还有镇及管区的干部陪着。在酒桌上，朱风武端起酒杯对朱树然说：“大叔，我敬你个酒。”朱树然喝了。酒过三巡，朱风武说：“大叔，你要是还生气，就踹我几脚。”又说：“大叔，你如果死了，我还得给你拉麻绳呢。”“拉麻绳”是当地老人去世时，晚辈表示重孝的一种方式，只有较近的本家晚辈才戴这么重的孝。朱树然一下子被朱风武这句话说笑了。

　　据了解，朱风武因与朱树然打那一架，受到了镇党委的严厉批评。朱风武态度的转变，很大一部分是上级党委工作的结果。最终，在镇里的调解下，朱风武以医药费、误工费、赔偿费等名义，赔偿了朱树然人民币1万元。当朱风武把钱当面交给朱树然时，朱树然没全要，找给了朱风武1000元，据说是为了表示一点风度。

　　记者对二人如今的关系有些兴趣，并专门就此问过多人。有村民说：“现在好了。”朱树然妻子说：“现在见面说话了，以前不说。”朱风武说：“现在该说就说，谁叫咱是个书记来。”朱树然对记者说的意思则是：与朱风武算是说话了，但他还是能不说就不说。

　　一位镇干部对记者解释说：“在农村就这样，这样就是好了，这多年的积怨，一下子成为好朋友也不现实。大面上过得去，时间长了，积怨就慢慢淡化了。”

　　成了“义务协访员”

　　2004年9月20日，朱树然在调解书上签了字，对处理结果表示满意，承诺今后不再上访。一桩长达5年的积案彻底化解。

　　2005年8月12日上午，记者来到北鲍村，没见到朱树然。朱树然妻子说，村里有女出嫁，朱树然一大早就当“大客”去了。按当地风俗，“大客”是出嫁女娘家派出的最重要人物，今天这场合绝对脱不开身。记者与朱树然的妻子交谈起来。据说，在劝说朱树然最终不再上访问题上，她起了很大作用。她说：“那时，镇长一天来一趟，书记（指刘玉）也来过好几趟。”下午，记者再去找朱树然，说他当“大客”还未喝完酒。第二天一早，朱树然到宾馆找记者，与记者进行了长谈。

　　朱树然多次重复说到一句话：“刘玉书记那人真是个好人。”他为此举了几个例子。他说刘玉有亲戚朋友来，还让他陪过客。“拿咱不当外人。”

　　记者记起一位镇干部说的一个细节：朱树然签过调解书后，心头上多年的石头卸了，高兴得将家里一只老狗杀了，又买了一箱酒，一并送给管区干部。年底，在外打工的女儿回家，专门带来两瓶茅台酒为他庆贺，朱树然非送给领导喝。分管信访工作的新泰市委常委刘正琦对记者说：“我喝过他的茅台，那酒是真的。我说过一定要请他喝次酒，一直没空请，我还欠他一场酒呢。”他说，新泰市对全市干部提出了一个要求：“要带着对群众的深厚感情做信访工作，让群众息访后说共产党好。”朱树然上访案的结案，就达到了这样的效果。

　　朱树然向记者谈起了养猪规划，说到年底，自己将培育出30头以上的母猪，自繁自养，基本上可以满栏喂养，一年可出栏几百头。他说若不是上访耽误，儿子的新屋早攒钱盖起来了，现在他要一心一意养猪了。

　　镇信访办的一位干部告诉记者：朱树然现在也闲不下来，有空就往镇信访办跑，但不是上访，而是帮着做上访人的工作。办公室里的人称他为“义务协访员”。某村一村民的坟地在另一村民的承包地里，坟地里的树，被承包地的村民砍了，最近当事人闹到镇上，口口声声“上访”。朱树然说：“有什么事不能协商解决，非上访不可？”他自己的现身说法，劝导对方，并帮助双方达成了和解。

　　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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