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公馆“迁居”同里

　　旧上海帮会头领杜月笙的宅第在历经半个多世纪的风风雨雨后，最终的归宿日渐明朗。这座装饰精美、颇具传奇色彩的公馆将从上海整体迁移至苏州吴江同里镇，目前选址已完成，前期筹建准备工作已经开始。而大批与杜月笙类似的历史争议人物或汉奸们宅第的命运也再次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与杜月笙馆“迁居”同里一样，上海一家性文化博物馆也于两年前落户同里。作为著名的江南水乡古镇，频频引进另类文化，让人不免担忧：同里等固有的水乡特色是否会被冲击弱化，以至失去“自我”，水乡古镇还名副其实吗？

　　［同里再拾牙慧？］

　　一则消息让沪、苏以及其他国人惊异：大上海又一与文物有关的古宅——杜月笙公馆将“迁居”苏州同里。此前不久，久负盛名的上海“性博物馆”黯然出走申城，落户同一个古镇。

　　旧上海和杜月笙的名字紧密相连。杜月笙，上海人。早年与黄金荣、金廷荪合办三鑫公司，后与黄金荣、张啸林结拜兄弟，成为上海青帮头目之一。据了解，杜月笙当时在沪上拥有多处宅第，而此次要在同里重建的杜公馆则是其居住时间最长，也是规模最大、内饰最为奢华的一座。整个杜公馆由三幢建筑所组成，整个建筑面积约2000平方米。前面的为砖木结构的小楼，后面两幢为三层砖混结构。

　　据吴江市同里旅游有限责任公司相关人员透露，负责运作此事的上海醉枫阁古建筑保护有限公司同里子公司在考察了多个古镇后，决定将杜公馆整体改建至同里。目前同里方面与醉枫阁相关协议的签署已经完成。不过，据介绍，由于恢复工程需要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因此重建工作会有相当长的时间。

　　对于这一特异的购建工程，有关人士不以为然，他们认为按现有的杜公馆价值，同里是在拾人牙慧，旅游价值不大，文化价值更是不值一提。这种争议与去年同里“收容”刘达临的“性博物馆”时在当地引起的风波有异曲同工之处。

　　［已被拆迁两年］

　　但该工程的始作佣者王加元并不这样看淡它的价值。据了解，杜公馆之所以能够落户同里，则是上海当年进行高架路绿化的“副产品”。王加元，上海醉枫阁古建筑保护有限公司同里子公司总经理，在上海从事旧建筑拆迁行当多年，在当地的圈子中小有名气。

　　王加元回忆说，2001年四五月份的一天，有人告诉王加元，位于宁海西路的杜公馆要被拆了。杜月笙的名字激起了王浓厚兴趣，随后，他立即前往工地现场查看。当时杜公馆的正门已被工程脚手架围了个严严实实。正门前四个大字已被水泥封掉。室内原先红色的护墙板则被黄色油漆所覆盖。

　　王加元说，查看过现场后，上海醉枫阁决定立即将其购买下来。因为“毕竟是个有争议的人物住过的地方。”当时，醉枫阁每晚会派人派车前往工地运送构件，这个过程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达数月之久。

　　王加元没有透露购买的具体价格，只是说用的是分期付款的方式，工程队一边拆，他们便一边买，一边运走。“到后来越卖越贵。”王加元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目前，拆下来的杜府的门窗、大梁、楼梯以及护墙板等都已运抵同里，存放在位于同里古镇约二十分钟车程的一处仓库内。但令人遗憾的是，由于当时拆迁速度非常快，杜公馆使用的砖瓦都未能保存。

　　［有人如获至宝］

　　杜月笙公馆的来历鲜为人知，一种说法是，它与黄金荣有关。上世纪20年代，青帮头目黄金荣得罪了一位管辖上海的督军，并被扣押。而杜月笙花重金将黄金荣搭救了出来。为表恩，黄金荣便造了这座公馆，送给杜。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三人原为师徒关系，此事过后，三人于1921年结拜兄弟。

　　王加元看到杜月笙公馆的第一感觉是“很好”，而当他走进杜公馆时，眼前精美的装饰深深地吸引了王。整个杜公馆有100多扇门窗，全部用柚木制成。门的高度超过了3米，每扇门的重量起码要300多斤。王加元说，像这样的门按现在的价格至少要3000元/扇，一个工匠做这样一扇门要花六七个工时。

　　除此之外，楼梯、护墙板是红木的，就连房间的大梁也是红木的。尽管王多年从事旧建筑拆迁，但如此打造还是第一次见。大梁长12米，梁上雕着麒麟和凤凰的图案。由于红木生长周期长，按王加元的估算，做大梁的木材应采自原始森林，树龄至少百年以上。王加元回忆说，当时为了运这根梁，他们特地找了12个身强力壮的人搬运。据一位参与当年搬运的工人估算，大梁的重量超过了1吨。杜公馆正厅的高度为3.6米，而用红木制成的护墙板的高度也达1.8米，厚约3厘米。

　　另外，杜公馆正门前的门头即便是在十里洋场的旧上海也难得一觅。整个门头为花岗石材质。王加元说，以前只有银行采用过这样材质的门头，一般住宅根本不可能采用。

　　［怎么“迁移”重建］

　　近日，记者一行前往同里，见到了杜公馆被拆迁的材质。门窗分门别类整齐地排放在仓库内，并加以编号。王加元说，由于已经无法找到杜公馆建造时的图纸，因此，当时在拆迁现场，他们对杜公馆进行了测绘和拍照，作为日后重建的资料。

　　据了解，目前的整修工作已经开始。重建所面临最大的难题是时间成本。杜宅所用材料经过半个多世纪的风吹雨淋，相当多的部件老化严重。而在历次运动中损毁的也相当多。杜宅正门前用花岗岩材料镌刻的“竹苞松茂”四个大字，寓意吉祥如意。但不知是何原因，被人用水泥封盖。为此醉枫阁派专人花了数月时间，一点点将水泥抠去。另外，目前优秀工匠紧缺也是重建工作中面临的一道难题。按王加元估计，重建起码要再花两年时间。

　　据了解，此次上海醉枫阁和同里的合作，以上海醉枫阁为主。根据初步设想，杜公馆三座建筑中，一部分将对外开放，接待游客参观。另外的两幢则建成宾馆。谈及为什么考虑建成宾馆，王加元说，主要是一种历史感。像杜月笙这样一个在历史上有争议的人物，住在他的房子里，会有种和历史靠的很近的感觉。“不比大宾馆气派，但是有历史价值。”

　　［“坏人名宅”存疑］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争议性人物”住所的文物价值开始受到人们的关注，在肯定其文物价值的同时，争议也随之而来。今年6月，广东的文物专家将汉奸李辅群在番禺市的两座住宅申报文物保护单位时，曾引起很大的争论。这两座据说是汪精卫老婆陈璧君曾住过一晚的宅第。反对派的观点是，给李辅群的别墅评文物，是“给大汉奸树碑立传”，搞不好会让年轻人产生一些错误的观点，有负面作用。

　　对一些具体操作的人来说，显然还是有所顾忌的。王加元说，除了杜宅外，张啸林的宅第材料事实上也已被收藏起来。张宅是和杜宅同期建造的，作为民国建筑，其文物价值显然也不可低估。但王对记者表示，近期还没有重建的计划，因为“张啸林是汉奸”。

　　苏州市一些文保专家对此则持不同态度。苏州市园林博物馆副馆长钱怡说，杜宅属于民国时期的建筑，目前已经属于保护的范围。抛开政治性不谈，其文物价值应该值得肯定。另一位要求不具名的专家则表示，对于此类建筑，应该注意建筑本身的艺术性或历史价值，对此类建筑应采用“拿来主义”的观点。

　　新闻链接

　　杜月笙，原名镛，字月生，后改月笙。1888年生，上海人。1921年与流氓头目黄金荣、张啸林结拜兄弟，成为上海青帮头目之一。1927年率领流氓破坏上海工人武装起义，参加“四·一二”政变。国民党统治时期曾任国民党政府海陆空总司令部顾问，上海市抗日救国会常务委员，上海地方协会会长，中国通商银行董事长，中华实业信托公司董事长，全国船联会理事长，中汇银行董事长，上海法租界公董局华董，国民党政府行政院参事。抗日战争胜利后，任国民党上海市参议会第一任议长。1949年逃往香港，任新界青山酒店董事，中国航联保险公司香港分公司董事长。1951年8月16日在香港病死。

　　《江南时报》 (2005年09月03日 第三版)

　　作者：本报记者　严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