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炕头喝咖啡

　　阿眉

　　结婚数年，自觉不算太老，活得也不算太潦倒，仍然有余心余力时不时地小资一把，格一回调。私下里常常洋洋自得地标榜：虽已为妻为母，但并未沦落为黄脸婆。

　　然后从某一天开始，书铺中一字排开地摆出了《与毕加索喝咖啡》、《咖啡地图》、

　　于是也想凑凑热闹泡泡咖啡馆，找了一个周末，把孩子往父母家一放，夫妻双双就直奔咖啡屋。

　　在上下左右都是执手细语的情侣中间，一对老夫老妻以超过三张的高龄坐进去，别人还没说什么，自己先心虚起来。菜单拿上来，作了几年主妇的我开始暗暗计算两杯咖啡的价钱折合雀巢若干袋，或者咖啡豆能买多少两……最后要了一杯蓝山和一杯卡布基诺——都是从那几本咖啡指南里读来的名字。

　　隔着两杯咖啡，夫妻二人相对无言——虽未到“惟有泪千行”的地步，也颇觉哭笑不得。什么话是舒舒服服靠在家里的沙发上不能说而要跑到这里来正襟危坐着说呢？小小一杯咖啡，味道的确是比速溶咖啡馥郁香浓，可是再怎么节约着喝，三口两口也就下了肚。咖啡喝完了，深刻的思想没见来敲门，浪漫情调也无以为继，只得草草付账，逃也似地出了咖啡屋。看看手表，从头到尾算下来，也只不过在咖啡屋里“泡”了30分钟而已。

　　瞎折腾半天，忽然惆怅起来。生活在热闹虚荣的都市，有些潮流不容人不赶——比如穿衣服，在街上看到还敢穿电脑绣花毛衣配鱼尾针织长裙的女人我就有想上前鞠躬致敬的冲动：她敢做的事情我不敢做。有些潮流不去赶倒也未必立刻丢人现眼，但不去赶的话自己会先对目前的生活质量怀疑起来，一发感慨就无休无止，搞不好最后会思考起“人为什么活着”这种大问题来，都是居家过日子的人，这种感慨是可免则免。

　　因此事后我还是花了些银子置办回了咖啡研磨机和法式咖啡壶这两样简易设备，最近又添置一样打奶泡器，半杯子泡沫的卡布基诺也能在家自制。周末早上起来，煞有介事地弄出两杯来。既然坐不到毕加索坐过的椅子上喝咖啡，索性坐到自家炕头上算了。网络编辑：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