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展会改变了一座城市

　　早报记者林泽贵实习记者丰晓飞

　　20年前，提到厦门，人们想到的更多是“经济特区”；而20年后的今天，提到这个美丽的鹭岛，世界各地的人似乎更容易想到的是投洽会。显然，正如那些看着投洽会逐渐“长大”的人们所说的，厦门养育了投洽会，投洽会已经成为了厦门一张烫金的名片。不过，投洽会也成就了厦门，厦门正逐步利用这张名片来经营城市。

　　根据倪鹏飞———一位从1998年起就潜心做中国城市竞争力研究的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的观点，城市竞争力就是城市创造财富的能力也就是赚钱的能力。因此，城市竞争力的实质，就是政府如何利用好手中的各种资源，做好城市经营。换句话说，“城市正在变成消费品，而城市的政府应该把投资者、旅游者、市民当做顾客和消费者，把城市的基础设施、城市的文化、城市的环境当做产品”。

　　城市结构的调整

　　“从城市规划的角度来看，‘9·8’投洽会确实带来了厦门城市规模、结构和功能的调整。”厦门市规划局局长赵燕菁说。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人们脑中的厦门概念一直就是中山路一带的老城区。于是，很多城市功能的设置和市政建设都是围绕着这个老城区进行的，给老城区造成很大的地价压力。

　　这种情况的改变就缘于“9·8”洽谈会。1984年，一位祖籍晋江的香港商人向厦门市政府建议：利用特区的开放优势，兴建展览城，举办国际展览会，将厦门建成德国的汉诺威。

　　当时正处改革开放之初，厦门市政府急欲使特区步伐迈得“更快些、更好些”，便与这位香港商人一拍即合。很快地，一座占地1万多平方米的大型展览中心便在一片水稻田中拔地而起，也就是后来闻名海内外的富山展览城。

　　1985年6月25日，厦门首个国际展览会开展，来自18个国家和地区的56家企业在富山设置了200多个摊位。经济特区办国际展览会，在当时还是首创。富山由此成了厦门会展业上演最初的舞台。

　　1987年9月8日，厦门、泉州、漳州和龙岩四地市在富山召开外商投资洽谈会。来自18个国家和地区的400多名外商与会，这就是“9·8”投洽会的前身。此后，随着“9·8”升格为中国投资贸易洽谈会，会展业开始初试锋芒。随后的15年，富山共举办了近300期各种类型的展会，为厦门特区创造直接区域经济价值15亿元，并形成了自身1.16亿元的无形资产。

　　会展业给厦门带来巨大的综合效益，负责展会工程、服务、运输以及广告的各类衍生公司随之纷纷涌现，为中外厂商推广品牌、交流协作、拓展市场提供了窗口，也为旅游、金融、交通、酒店、餐饮的兴旺和市政设施建设提供了机会。

　　从此，富山展览城周边相继出现众多高楼和市政设施，莲前路及两边的建筑就是那个时候建成的。一个以富山展览城为中心的新城区就像摊大饼一样逐渐形成，既减少了老城区的地价压力，也使得厦门城市规模因此不断扩大蔓延，城市的结构和功能也得到了合理的调整和配置。更为关键的是，随着洽谈会的不断发展，富山展览城周边的地价也因此不断升值，用赵局长的话说，就是“土地的收益甚至远远超过了展览城本身建设的投入”。此外，厦门环岛路的建设、岛内东部地区的开发也都是同样的道理。

　　赵局长说，“9·8”洽谈会或者说是会展业使得厦门跳出了以往总是用非常的成本来改造旧城的路子，这跟北京建设亚运村的效果相似：“北京建设亚运村举办亚运会其实是赔钱的，但却使亚运村周边的土地大大升值，政府从中大大获益。”换句话说，懂得经营城市，可以使得城市在实现同样功能的同时，付出的成本较低。

　　投资环境的改善

　　调整城市的规模、结构和功能，仅仅是厦门利用投洽会这个平台经营城市的一个显著成果。其实，厦门通过投洽会获得更多的可能要属投资环境的改善对招商引资的促进。这一点从多家全球知名跨国公司先后入驻厦门就可看出一些端倪。

　　以戴尔公司为例。1998年，戴尔公司通过投洽会这个平台把它的中国客户中心落户厦门。随后，戴尔不断扩大在中国的投入和投资规模，先后把生产基地和中国企业服务指挥中心都落户厦门。

　　除了戴尔公司外，先后也有多家全球知名跨国公司的老板先后驻足厦门，或洽谈项目增资扩产事宜，或出席开工投产仪式，或洽谈新的投资项目，均表现出了对厦门投资前景的高度关注。随着通用电气、波音公司、柯达公司、戴尔电脑、松下电器等多家全球500强的跨国公司的进驻，厦门在国际市场的知名度大幅度提升。这些跨国公司多数在厦门获得了极大成功，它们在厦门进一步投资的信心，从一侧面说明了厦门投资环境的改善。

　　投资环境的改善，又进一步吸引了各国客商前来投资。目前，本届投洽会规划中的1500个国际标准展位已经全部落实。参展方中除了成员单位外，还有美国、加拿大、瑞典、比利时等51个国家和地区的政府机构以及企业。柯达、怡和、巴特勒等在大陆投资的跨国公司也会出现在投洽会上。另外还有92个国家和地区的306个客商组团成为投洽会的座上宾。

　　招商理念的改变

　　除了投资环境的改善外，投洽会也对厦门有关部门原有的招商方式和招商理念造成了较大的冲击。

　　为了更好地延长投洽会的效果，发挥平时的招商引资功能，厦门市外资局还于今年1月份建起了“网上投资信息集散中心”，这是全国第一个网上投资信息系统，目前已经吸引了大批本地企业上网填报项目，以及境内外投资促进机构的“光顾”。企业和境内外投资机构还可以在网上预约时间，与洽谈对象进行线上交流。

　　值得一提的是，网上投资信息集散中心还对项目的进展实行严密跟踪，通过建立“项目流失预警报告制度”，力求让每个项目到厦门后都不轻易流失，即使流失也能清楚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以便于总结经验。

　　厦门招商方式和理念的改变还不止于此。“从我们规划部门来看，我们今年主要是利用投洽会平台来包装和推销厦门。”厦门市规划局赵局长说，以前招商时，他们一般都是先确定好招商项目的用途和规划，然后到投洽会去寻找投资者；而如今他们改变了这种观念，他们只是把项目包装好推介出去了，然后“向市场问可以做什么”，再去寻找最合适的项目用途。举个例子，原来招商时推出一个地块，可能会事先确定好该地块的用途，如建大型商场、宾馆等，而现在则只是推出地块，看前来洽谈的客商可以怎么利用这个地块。

　　“很多项目存在着不少潜在用途，而这些潜在用途可能会因为我们原先把它设定好了用途而被掩盖了。”赵局长认为，这是一种招商理念的改变，因为政府部门不可能在任何项目上都是最好的经营者，因此可以把城市的产品和服务卖给最好的投资者，让他们来经营。他说，世界上有很多游资在寻找投资机会，而且很多游资就是直接想投资城市，而各个政府部门又不可能到处去寻找这些投资者，因此，投资商密度很大的投洽会就是一个很好的平台，可以大大降低项目推介方和投资方双方对接的成本。而政府经营城市，就是要利用城市中的桥、水电、地下管线等产品，包装出一系列的厦门品牌，来吸引这些投资者，从而达到了一种“推销厦门”的整体效果。

　　专家观点

　　城市商务服务功能的提升

　　在厦门大学经济学院的林民书教授看来，“9·8”投洽会最大的意义在于它弥补了厦门在城市服务功能方面的缺失。

　　林民书教授说，现在很多人都在提发展第三产业，但第三产业却一直未能很好地发展起来，很大一个原因就在于决策者把第三产业的概念狭义化了，即认为第三产业只是餐饮、美容、旅游等为当地人民服务的消费性服务业。

　　“第三产业的实质其实就是服务业，包括消费性服务和生产性服务。”林教授认为，投洽会就是为广大企业（客商）提供生产性服务，也就是商务服务。他说，消费性服务的辐射半径很小，容易受制于当地消费人口的总量，而厦门却又是一个人口不是特别多的城市，因此发展消费性服务类的第三产业就很容易存在一个瓶颈。厦门作为海峡西岸经济区的一个区域性中心城市，转型为生产性服务类的第三产业有着非常好的前景。而“9·8”投洽会正好是这种转型的一个非常好的开始和平台，很好地提升了厦门城市的商务服务功能。从目前已经举办的几届投洽会的效果来看，这种商务性服务功能尽管还不是发挥得特别好，但也越来越凸显出优势来了。

　　不过林民书教授认为，厦门城市这种商务性服务功能的发挥目前主要局限于“9·8”投洽会举办期间的那么两三天时间，真的是一种遗憾，如果能够像纽约那样，将其融化在平时的日常生活中，那么就可以很好地实现城市功能的转变。（林泽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