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手记】他们也该学着自己长大

　　陪陈艳芬回乡的经历很有意思。忙着和我们两个“上海来的记者同志”寒暄、讨论着将来该联体姐妹会有什么样的可能性、家里人该怎么应对的，是胡再纪的表姐夫章老伯、二姐和二姐夫。忙着操持产妇的点心和晚餐的是胡再纪的大姐和母亲，之前忙着照顾陈艳芬的也是她的母亲、大姐和二姐。真正的当事人、联体婴儿的爸爸和妈妈，却跟局外人似地在楼上端坐着，一个摆弄着电视遥控器，一个照例发呆。

　　从亲戚口中了解到，这幢3层的小楼是胡再纪80多岁的父亲去世前给他盖好娶妻用的，本来属于大哥的房间也让给弟弟了。

　　“他是家里最小的，而且脑子有点问题———说好听点就是相思病，所以他的事情亲戚都来帮忙。”章老伯说，胡结婚的时候，几个姐姐借钱给他，帮他买家具、订酒席，他只要去个人就行了。

　　相思病的事情我约略有所了解，本来与某个姑娘订婚的事情突然告吹，使得胡再纪变得有点木讷，他和陈艳芬于是都被看作“有过去、有缺陷的结婚对象”。陈艳芬母亲的熟人某天偶然发觉住在不同村的这两个大龄青年条件相似，于是撮合了这桩婚事。

　　但在我看来，胡再纪说话办事都挺清楚，不能算病人———就是周围的人都把他当小孩。时间一长，他果然成了小孩子。与客人吃饭时，胡再纪举桌大嚼，既不招呼也不布菜，要是有人夸哪个菜好吃，他准多夹些到自己碗里尝尝。

　　陈艳芬的情形也差不多。大姐、二姐都宠着她。家里的小妹都结婚了，她还没有归宿，母亲着急了，张罗着让她嫁了这户至少硬件还过得去的人家。要知道，大姐、二姐住的还都是租来的房子啊！不过陈艳芬照旧任性和赌气。她一直断断续续地打工，结婚以后索性失业，卧室里有一份蒙了灰的中国人寿的学习材料，“去年想做保险，学了一阵，太累了就不做了”。

　　在这样一个“核心家庭”里面，联体婴儿的降生显然掀起了非常大的波澜。过于依赖亲戚们的年轻夫妇俩这回真的要面对一个重大的难题，并且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它。对他俩来说，这也许不是一件坏事，他们应该学着长大了。女儿们的命运有一部分掌握在他们手里：她们需要来自父母的坚持和信心。

　　祝愿他们和女儿们会等到最完满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