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羊搬家”激起广州人家园情结（视点）

　　藏在深闺还是放在路边？前段时间围绕五羊石雕展开的讨论，引来媒体和市民的热情参与，讨论的结果并不重要，讨论本身打破了“广州人对身边事冷漠”的结论

　　广州市北部的越秀山上有一尊10余米高的“五羊石雕”。近来，关于这座源于传说的城市标志性雕塑是否搬迁的争议闹得沸沸扬扬，牵动了羊城万千市民的神经。

　　记者日前从五羊石雕所在的广州越秀公园获悉，广州正投入200万元全面加固、改造和美化五羊石雕景区环境，全新面貌的五羊仙庭景区将在国庆和游客见面。越秀公园肯定地说：“五羊石雕绝不会搬离。”

　　至此，关于五羊石雕搬迁的话题似乎已经尘埃落定，但由此引发的话题却余音未了。

　　“我的精神家园”

　　相传周时广州连年灾荒，一天，有5位身穿五色彩衣、分骑5只口衔稻穗的仙羊的仙人乘祥云而降，赠给稻穗并祝永无饥荒，羊化为石落在越秀山上。传说带给广州羊城、五羊城和穗城之称。1959年由雕塑家尹积昌、陈本宗等人设计制作的五羊雕像落成越秀山，被视为羊城的标志，每年接待中外游客200多万人次。

　　日前，广州一家本地媒体以一篇“‘广州标志’藏在深闺人难识”为题，发起要不要搬走五羊石雕的讨论。这篇引发大讨论的文章观点是：“十几米高的五羊石像却藏身在越秀公园内的小土坡上，被高大荫郁的树木包围着，要瞻仰她的颜容，还得专程赶到公园。”该文将搬迁的意义联系到了“提升广州城市形象，增加外人认知率，凝聚市民精神和认同感都很有意义”。

　　由此引来羊城男女老幼参加讨论，上有80岁老翁，下有小学生。一时间，有人提出要搬到珠江边，有人提出复制异地重建；不少市民急了，他们坚决反对，认为五羊雕像已经融入广州历史，而“历史是不可以复制的”。

　　广州海珠区60岁的梁秀芳代表她所住的街道街坊发表意见，反对将五羊像搬离越秀公园。她对五羊的感情和不少土生土长的广州市民一样，她八岁时第一次看见五羊，就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是广州永恒的象征，几十年来也经常爬到山上看五羊，“五羊就像是我们家里的东西，怎么能说搬就搬，说变就变”？五羊石雕落脚越秀山46年，不少广州市民就是在它的“照看”下长大。

　　有人建议把五羊搬到珠江边，因为“自由女神像、美人鱼、鱼尾狮这些全球著名的城市雕塑，国内的珠海渔女像、兰州黄河母亲像等等，都是建在江海边的，场景开阔，背景丰富，可视率和可观赏性很高。”甚至有人提出复制改塑空心羊，内安电梯观光……

　　这些提议似乎让一贯具有“拿来主义”精神的广州人不买账。市民梁秀芸说，五羊石雕并不是单纯的一尊雕塑，它是和传说中仙人落脚的越秀山以及周围环境一体的，搬迁之说无疑是对这个雕像本身涵义的一种浅薄理解。

　　在去年完成的历时四年的“广东社会变迁调查”显示，广州人对公共事务和社会问题的参与并不积极，甚至有学者得出结论说“广州人对身边事冷漠”。但此次关于五羊是否搬家的讨论似乎在打破这个结论，个中情愫，透露出广州人以五羊寄托家园情结的感情。其实，春节的花市、端午的龙舟、南拳舞狮，以及拜祖先敬祠堂，对传统的尊重和继承一直就渗透在广东人的生活中，这些传统和传说中的五羊一样，仿佛广州人的精神家园。就在采访中，不少市民提醒要尊重广州的传统和历史。

　　“何必将五羊请下山”

　　一些学者说，关于五羊下山与否的两方意见其实也是广州人个性写照。一种是不拘泥形式，实用拿来为主，典型意见如“放在越秀那里是挺难找的，作为标志性建筑,可以考虑放在江边……”“现在，广州的标志性建筑多得不知凡几，但五羊雕像的魅力可以说丝毫不减，而且无可替代，它理当亮相于公众举目可及，至少不用刻意寻觅的地方。”

　　一位署名默客的网友的意见则代表了另一类广州人———实干、进取和关心自己的城市。默客说：“搬不搬五羊石像及搬到何处，其实意义不大，顶多是一项城市形象工程而已。一个城市的形象更有赖于城市本身的内在品质。这才是决定城市的品位和知名度的根本所在。”市民余文斌说，比较搬迁，我们更希望政府关注社会治安、城市交通问题、郊区农民失地后的生计，还有城市空气质量、环境保护等这些与市民生活休戚相关的问题。

　　对五羊搬迁与否的讨论实际上正上升为到底怎样做才能真正提升城市形象的讨论。广州市民纷纷发表观点，“与其去讨论实施无关紧要的城市形象工程问题，不如多去解决市民的民生困境和生活难题来得实际一些。”

　　城市标志不一定要放在路边

　　在广州市市政园林局，记者了解到，由于前段时间的暴雨，五羊石雕所在越秀山部分地段有山体滑坡的情况，目前广州市已经拨款200多万元用于加固维护，并进一步改善五羊周边环境。工作人员对搬迁提法有些吃惊：“对广州历史了解的人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越秀公园是广州市最多文物所在的公园，是广州一日游的重要景点，目前有20多条参观线路联系一系列古迹。谈论五羊石雕该放哪里，不能打破历史。”

　　在当年负责五羊石雕创作的广州雕塑院，我们采访了副院长许鸿飞先生。许先生说很诧异搬迁的提法，“五羊石雕座落越秀山源于广州世代相传的传说，五羊石雕当年采取人工雕琢的手法制作，正是这样的历史背景使得雕像是不可复制和重复的。”他认为：“标志性的东西并不在乎大小，也并不一定要放在人人看见的路边，关键是它的历史内涵。比如比利时著名的撒尿小童像，高80公分，‘藏’在巷尾，照样有全世界的人慕名而去参观。五羊石雕也是这样，不少人远道而来专程前往。”

　　《华南新闻》 (2005年09月12日 第二版)

　　作者：本报记者　邓圩